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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赤月份的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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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夹竹桃盛开, 粉淡的花蕊轻轻浅绽, 灰绿色的枝桠从牵藤延伸而出;凉爽而明丽的雏风吹拂过人的脸庞,压抑着一场兴奋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少年从训练室出来后,一直在安静等候的少女们,面色染上明显节日般的愉悦。

    ……

    “啊, 黄濑君出来了!”

    “今天一定要要到合照签名~!”

    “我也是……!”

    金发金眸的少年,身着浅色的运动短衫,浑身上下带着刚冲过澡的清凉感。那副运动过后、还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姿态——尤其是那张精致到难以挑剔的脸蛋,外加男模印刻般的高挑身材,能受到女孩子们的喜爱和追逐, 也是一件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扬起笑脸,小巧的耳钉在日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还没学着电视里那些帅气男主角举手招呼粉丝,就被身后另一个少年毫不留情地残忍一踹、给打得立刻抱头打滚。

    “……好痛痛痛痛!”

    “还在这浪费时间耍什么帅呢你这蠢货!说好one-on-one全输的家伙要请客吃冰糕的!赶紧走,我还要回家追连载啊喂!”

    少女们专心投入的视线, 顷刻就转移到另一个深色皮肤的少年身上——可见到他的脸, 原本恼怒偶像被当众暴击的愤然,随之就转换成了“没关系打一下也不会怎样、反正黄濑君很抗揍”的宽容。

    毕竟,那个充满了雄性荷尔蒙气质、群青发色的少年,他随手撩起衬衫露出来的位置——那些线条优美,充满了力量的腹肌真的很鼓!还有宽大运动裤也盖不住的地方……让人看着就有些面红耳赤……

    “嗷!五月你干啥?!”

    上一秒还大大咧咧当众撸袖子秀胸肌的少年,下一秒就被身后的少女一脚绊倒, 摔了个狗吃屎:“公众场合你在做什么猥琐动作啊阿大!没看到这里女孩子很多吗?!”

    “全年度无休止的发情罢了。”神态冷漠、身材高大的碧眸少年推了推眼镜, 眼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鄙视, “身为篮球部的正选,却总是这样一副轻浮的态度,也难怪……”

    “怎么了吗?绿间君?”天蓝色瞳孔的少年歪头,“突然就不走了。”

    “………”

    “从这里看很可爱吧?!?!!”

    “这个角度超可爱啊!!!!!”

    离前方的粉丝队还有一段距离,趴在地上的两个相依为命的少年,借着被飞踢出去的地理优势,正好就比后面的人更先一步地、看到那个不可思议的倩影——虽然装酷耍帅失败,但还是兴致勃勃地讨论了起来:

    黄濑:“外校来追我的女孩子?在之前的粉丝里没见过呢!”

    青峰:“你脸真大,怎么就能确认是你的粉丝?说不定是白金监督的女儿之类的——不过他长得说实话不咋地,不太可能。我看着有点眼熟倒是……”

    黄濑:“呃监督刚从你身后(踩)过去了……也可能是来找小绿间?超级美少女和禁欲优等生,相性很搭嘛!”

    青峰:“卧槽?!?真假的?——顺便这是两个问题!”

    绿间:“闭嘴,和我没有关系!”

    桃井:“阿大你的目光在瞟哪里?不要以为侧着头打哈欠就可以装作你没偷看别人的裙底——”

    黑子:“不好意思,紫原君,你也挡住我了。说来,大家在讨论什么?”

    “我说五月,给我把你的鞋从本大爷头上挪开……从这个角度真是冤枉我了,什么都看不到好吗= =”

    “啊啊啊,她看过来了!小桃井能不能拜托你扶我一下!我腿被小青峰压着站不起来TAT……”

    “啊咧,那个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总之不会是薯片。”

    “啊,是么。”

    “那个……”

    站着和躺着的人讨论的正激烈,就见那个望天发呆、和周围蠢蠢欲动又不好意思上前的同伴画风不同的美少女,在听到这边的喧嚣后,徒然回过了神。

    当视线交汇,那双好看到令人不禁怔愣的秋水眸一一扫过彼方的少年们,颇有种清晨六点操场点名替答到的紧张感;还未等他们思忖自己又究竟要摆个什么样的表情,才能一方面显现出自己在众人之间技高一等,另一方面又不会特别假大空、一看就很故作矜持的反应;就见——

    同样安静站在原地等待着的少女,忽然绽开出了一个【让正常人HP值瞬间掉零、充满了一见钟情命定味道的】,浅浅的微笑。

    此时的夕阳,将略显冰凉之意的落幕失感,斑斓破碎地打在人的身上,不禁让人想起太宰治的《斜阳》;而少年们刚被撩拨荡漾的心,还尚未收紧——

    少女便直直地、毫无犹豫地穿过他们,走向那个最后才从体育馆出来的人。

    ………

    哈?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该为见到这么爆炸性的一幕而感到雀跃,还是为“美少女甚至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少年的自尊心不如shi”而感到悲伤。

    愣愣地看着少女从自己身边走过,受伤最严重的青峰大辉,连推开还踩在自己肩上幼驯染的鞋都忘记了——只是那样望着,静静地望着她和他的影子重合,直到眼见少女开心地伸手,想要去牵另一个人,然后被对方迟疑了片刻,不自觉地……避开了。

    ——赤司他居然避开了??!

    身着校服的清俊男生,见身前的少女露出一副“大老远跑过来,手都不给牵一下?”的惊讶神色,鼻尖还有几颗没擦掉的细汗;就连一贯总能立即对事态作出合理判断的他,也不太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想了半天,也没能get到对方为什么突然会想牵他的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停顿了一下后,本性内敛的少年便直截了当地道:“抱歉,但这个动作太亲密了,我认为不太合适。”

    薄荷:“情侣之间,牵手不是很正常吗?哪里不合适了?”

    赤司(迷茫):“情侣?”

    薄荷(震惊):“我们不是在交往吗?”

    赤司:“……没有交往啊。”

    薄荷:“………那你和你父亲说……”

    赤司:“那个场面,为了方便而已。”

    薄荷:“每天都回我邮件电话,还和我道晚安……”

    赤司:“你先发给我的。”

    薄荷:“…………”

    到了这个地步,辉夜薄荷再傻,也明白了对方其实完全没有那个心思。

    啊,原来如此。

    零零总总相处的日常绘卷,在戏超多的美少女脑海中,如走马观花般掠过。

    心痛还不到两秒钟,薄荷正要抬头,就听见背后有人吃惊地大声道:“……月姬?!”

    “月姬?”、“啊,是冰帝的那个校花吗?”、“真的假的……”、“简直不敢相信……”诸如此类的纷纷议论不断传入耳侧,尽管桃井五月非常眼快地及时蹲身、捂住讲话从来不经大脑的幼驯染的嘴巴,还是没能制止住他的大嗓门。

    心里正酸酸的,少女也懒得搭理此刻旁人的揭短——不就是自作多情了一回?喜欢的话,正大光明的事情,这又有什么好丢脸的;那些讨论的人,敢说自己对着那些风靡校园的男神女神、就从来没有因为他多看你一眼、就各种自我误会?

    只不过她的胆子更大而已——所以怎样都好啦。

    还以为找到了不嫌她体质的真爱美少年,既然明白了这只是出于单方面的误解升华,收拾收拾,薄荷就打算走人了。

    现在离开,还能赶上最后一趟电车,打的很贵的诶。

    ……

    然而,少女听到的那些议论声,赤司自然也听见了。

    深红色短发的少年,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

    还沾着些水汽的细碎刘海,让平日总是冷淡而清贵的他,此刻倒是显得平易近人了一些。

    就这么放她走掉的话,以后那些【碳烤猪肉的二十九种做法】、【怎样才会长高】的有趣故事,也不会再收到了吧。

    现在他总算明白,自认为热情又可爱的女孩子,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热情是相对的、可爱也是有偏向性的;或者,换句话说——若是对旁人都以这样的态度相处,凭借那样的相貌,反而会造成很大的动乱。比起讨好每一个人,那些随心的撒娇、趣谈,也只是针对【彼氏】这一个身份而已。

    (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要和你见面。)

    ………

    虽然在拎不清本身的想法之前,赤司征十郎并不会和对方一样,如此糊涂地就将把自己这般递交出去……

    但是,让这样的女孩子,在尚且不了解她、就自顾从外表判断事态的人面前吃亏——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当薄荷二度在内心叹息“今天也无功而返”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右手,被谁轻轻地握住了。

    少年手心的温度,还有一丝运动后尚未沉淀下来的余热,十指交叠的部位贴在一起,他的神色却十分自然,似乎这并不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周围看到反转的人群发出一阵嗡然热议,他们已经闹不清刚才的事到底是玩笑还是事实了!

    可当事人才不care呢。

    随后,在仍旧只有对方能够听闻的近距离,薄荷听见了少年一如既往,沉稳雅然的声音:“你渴了吧?我请你吃冰淇淋。”

    “诶?可是……”

    “杉御家的红豆冻很不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