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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显然现在不是想辙的好时候。
眼看着落在防暴盾牌上的杂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有好些石头、板砖都穿过盾牌的缝隙砸在了我们几个人的身上了。
盾牌的防护罩毕竟不是严丝合缝的,在猛烈的攻击下,隐隐有抵挡不足的势头。
三四十个保安里面,拿盾牌的也就十来个。现在大部分人都跑来保护我们了,其他人受到的攻击可想而知会有多猛烈。
“退!快点退出去!”陈副队长大声嘶吼。
在肩膀上挨了好几下之后,我和金雷也顾不得再“耍帅”了,拿起防爆头盔戴了上去。
这玩意儿虽然丑爆了,却有抵挡作用啊!
在摇摇欲坠的“盾牌罩”保护下,我们曲着腿,猫着腰,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往外面跑。
“大家伙们,他们要跑了……加把劲儿啊,别让他们跑了……至少要把那三个拆迁队的大头头弄过来!……砸啊!……看到了没,他们的盾牌要被砸碎了……”
处在这样憋屈的形势里,猥琐男得意兴奋的叫嚣声听起来就更加刺耳。
在他的刺激和挑拨下,居民们的攻击热情空前高涨。大概是觉得用东西砸,比自己拿着家伙什儿抡更为有效,很多人都放弃了和保安们短兵相接,直接从两旁的各个店面里抄出方便投掷的东西,往我们这边砸了过来。
“咚”的一声,一个铁凿子砸在我头顶的盾牌上。
那个盾牌顿时被炸裂了几道蛛网般的裂缝……
“砰砰砰砰……”石头、板砖可能已经被砸完了,现在敲击在盾牌上是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有香炉、灵位牌,还有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用处的木头模子……
灵位牌也就算了,这东西毕竟轻薄一些,香炉和那些木头模子可不是开玩笑的,都是很有分量的家伙什儿。
那个已经被砸出裂缝的盾牌,在受到十几下重击之后,果然像猥琐男说的那样,被砸碎裂了。
举着盾牌的保安手里现在只剩下一个手把,和一小块边缘锋利的多边形。
为了怕误伤到我们,陈副队长一手夺过他手里破破烂烂的盾牌,远远的扔了出去。
“哎哟……”不远处传来一声痛呼,大概是陈副队长扔出去的东西砸到了人。
“不好了,姜大婶被打伤了……”
“出了好多血啊……”
“婶子,你怎么样?”
……
“好啊,他们终于还手了!兄弟们,街坊邻居们,还等什么,干啊!打死他们,为姜大婶报仇啊……为郭家老小讨回公道啊!”猥琐男的声音尖锐得简直变了调。
“打死他们!”
“不能让他们跑了!”
“退回去,我们退到店面里面去,换楼顶上的人上!”
“他们快退到路口的,让前面的人截住他们,那边没有我们的人,让楼上的人可劲儿往下面招呼……”
看到己方有人受伤,居民们更是群情激愤。
“不好!他们要从楼上扔东西了!”陈副队长变了脸色。“我们快点跑……玛德,不用维持什么队型了,跑出去算命大……”
听到楼上准备扔东西了,一些参加过上次“拆迁动员会”的保安们集体色变。可见上一次经历让他们恐惧至今。
陈副队长“跑”的指令刚刚下达,几个保安就撒丫子往路口狂奔。
“……护住金总他们先啊,你们这帮蠢货!”陈副队长一手护着自己的头盔,一手推在金雷的背心,推着他往外面跑。
“护个屁啊!老子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让兄弟们赶紧跑出去……”不得不说,金雷在关键时刻想到的不仅仅是自己,对手底下的人还是很有义气的。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招呼我。“王野,你特么被那一下砸懵了么,跑得跟个娘们似得……你要是落了单,别特么指望老子回头救你……”
能跑快点,老子难道还想落在后头给楼上的人留靶子么?
跑得快才行啊?
玛德,“盾牌罩”刚撤,一个铁凿子就正正砸在了我的脚后跟上。
那家伙可是生铁的,又沉又锋利,是专门用来在纸钱上钉契子的。几寸厚的纸钱都能轻易凿透,老子可是血肉之躯,还练不到铜皮铁骨的地步。
这一下子下来,我的脚后跟“呼呼”往外冒血,鞋子袜子都被打湿了,骨头也是一阵要裂开似的剧痛。
现在能跑得动都是在咬着牙死忍了,还能健步如飞才是见鬼了。
“你特么就跑你自己的吧!”我憋着劲一瘸一拐地,使出吃奶得劲儿,想跟上大部队。
可脚后跟上的剧痛已经蔓延到了小腿部位,半条腿都不听使唤,几次差点要摔倒。
金雷终于看出我的不对劲,“草”地骂了一声。“你受伤了?……去两个人,架着他跑啊!”
金风已经跑到了前头,闻言扭头看了我一眼,立刻又朝我跑了过来,另一个保安也跟在他身后。
“跑啊!还回头干嘛?”距离路口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我却跑得艰难。
马勒戈壁的,老子第一次觉得二三十米的距离居然这么长。
最要命的是,我看到前面的楼房顶上已经开始往下扔东西了。
虽然不算密集,可几十米的落差,就算是一块小石头砸在脑袋上,也能要人命的。
我一手扶着自己受伤的腿,一手挥舞着让金风和那个保安赶紧掉头。“别回头,跑……”
“哎哟……”话音未落,那个保安的防爆头盔上就挨了一下。
坚固的,还带着缓冲垫的防爆头盔,就这么从他脑袋上裂成两边掉在了地上……一道血痕从他的头发里蜿蜒下来……
破裂的头盔旁边,躺着也同样碎裂成好几块的红色火砖。
我心都缩紧了。
玛德,楼上的人是来真的啊!
要不是有头盔阻挡了一下,那保安现在哪还能有命在?
有了第一下,就会有第二下。
楼上的人开始稀稀拉拉地往下砸东西。
砖头、石头、酒瓶子……
我一手护着自己的头盔,一手扶着伤腿,咬着牙左支右突地玩命跑,不敢浪费一丁点时间朝上面看。
金风此时也顾不得我了,扶着那个受伤的保安外路口冲。
“砸呀……他们要跑出去了……前面的人在干嘛呢?快往下砸啊……留住他们……”
猥琐男兴奋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在他的“号令”下,楼上人扔东西的频率越来越密集。
我脚边处处开花。
一个酒瓶子就堪堪砸在我脚尖前面,碎裂的玻璃渣子带着反作用力迸射起来,擦过我的脸颊,又是一阵刺啦啦的麻疼。
“不能砸,不能砸……住手……楼上的人,都给我住手!”
“哔哩啪啦”杂物落地的声响中,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住手!是五叔公!”
“五叔公,您老跑外面干嘛?快躲起来!”
“快去把五叔公拉进来!”
……
“住手,不能砸!听到……听到我的话了么……让楼上的人住……住手!”老头子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痰音,和气喘不匀的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不能住手……大家伙加把劲儿……再努把力,这些人就跑不了了……”唱反调的永远都是猥琐男。
“三子……你再……你再胡闹……我就把你……把你从这里赶……赶出去……”
“五叔公,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这些可是拆迁队的人……您还是赶紧进来躲躲吧!”
“我不躲……你们别拉……拉我……要砸就把我……把我老头子也一起……砸,砸死在这里!”
“五叔公……”
“你给我滚……从此以后,我们,我们这条路,不再给你提供任何……任何庇护……”
“五叔公,您就算把我赶出去,我也是这条路的一份子,我要为街坊邻居出力,为郭家老小和姜大婶讨回公道……砸呀……别让他们跑了!”
“梁勇庆!……呃!”
楼上扔东西的动作突然停止了,身后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跑了几步,觉得不对劲,愕然回头。
只见一个人躺在布满各种杂物的路面上,血从他掉的没几根头发的脑门上冒出来。
“三子,你怎么敢砸五叔公?”有人怒喝。
猥琐男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不是我砸的,是楼上的人……不对,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