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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 极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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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花花把野菜切得细细碎碎的, 放盆里装着, 打了两个鸡蛋进去,这两鸡蛋是坏的,好在没臭, 能吃。农村人节俭,臭鸡蛋都舍不得扔, 赵彩芝要喂孩子, 不能吃这个,她给赵彩芝煮了个荷包蛋,舀了碗白粥送到她房间,完了才回灶房弄菜。

    陆德文洗干净坛子回来了,喜滋滋搓着手围着灶台, 薛花花回房间舀了碗面粉出来,一起倒进装野菜的盆, 和了些水,用筷子轻轻搅拌,黏黏稠稠的, 闻着都觉得香, 陆德文又问薛花花, “妈,我们煮野菜糊糊吃吗?”

    有鸡蛋呢,肯定好吃。

    “摊饼吃, 认真烧火。”

    陆德文一喜, “好呐。”

    农村人做饭舍不得油, 大多是菜和饭一起煮,省油又省柴火,她勾了点猪油进大铁锅,猪油沾锅,咯滋咯滋融开,她挥着铲子,慢慢将油沾满锅,然后手抓了坨搅拌好的野菜面,一块一块在锅里摊开,一个,两个,整整铺了十四个。

    陆德文抬着下巴,直直挺着脊背朝锅里看,阵阵香味钻入鼻内,他咽了咽口水,要不是怕薛花花骂人,恨不得趴在灶台边围着不眨眼。

    陆红英回来,野菜鸡蛋饼刚刚起锅,薛花花让陆德文端着饼先出去,把饭锅里的白粥倒进大铁锅,让粥把大铁锅的油吸干净后才舀进碗里,舀了六碗,她喊陆德文来端碗,陆德文的声音从陆明文房间传出来,“妈,我背明文出来吃饭。”

    陆明文的腿是沾不得地的,想着家里吃野菜鸡蛋饼,一家人围着饭桌热闹热闹,陆德文才来背他,把陆德文安全放在凳子上,又去陆建勋房间扶陆建勋,除了坐月子的赵彩芝,一家人算是齐了。

    饼堆在斗碗里,陆德文搓了搓手,抬手就拿最大的,薛花花一个眼神扫过去,他立马把饼放到薛花花碗里,“妈,你吃。”

    见薛花花没生气,又才拿了块不大不小的自己吃。

    薛花花把饼夹给了陆红英,“三妹吃吧,三妹都瘦了。”几个孩子里,陆红英是最贴心的,小时候陆德文和陆明文到处玩的时候,她会帮着照顾陆建勋,渐渐大了,反而不太喜欢这个家,宁肯帮知青干活也不愿自己挣工分,不过有点她比陆明文强,她帮谁干了活就要吃谁的饭。

    “三妹,家里有粮食,省着点吃到秋收不是问题,你就在家帮大嫂照顾西西她们吧。你二哥和二嫂离了婚,让他和四弟一间房,你搬回来。”薛花花握着筷子,认真严肃的道,“咱们齐心协力,家里会好起来的。”

    陆德文滋溜滋溜咬了两口饼,烫得他含在嘴里直打转,张嘴想说话,结果饼顺着喉咙,咕的声咽了下去,他一怔,忙伸手掐脖子,他都没尝到味道呢,怎么就滑进肚子里去了。

    薛花花见不得他丢人现眼的模样,呵斥道,“又不是没吃过,还能再丢脸点吗?”

    陆德文咳咳两声,老老实实坐好,剩下的大半块饼放碗里,快速刨饭吃,想起自己来得及说的话,重新抬起头来看着陆红英,“三妹,妈说的对,我们好好努力,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看今天不就吃上鸡蛋饼了吗?”

    虽然分辨不出有鸡蛋,可味道在呢,他吃完碗里的饭,没有转碗再吃的意思,薛花花说去年扣了粮食,他得少吃点,今年挣了工分再说。

    陆明文和陆建勋同样如此,把碗里的饭吃完,就看着饼,双眼冒着亮光。

    想吃,又舍不得。

    陆红英倒是和他们不一样,她先吃饼,饼没了再慢慢吃碗里的饭,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村里没结婚的姑娘都会哥哥嫂子带孩子,有些还要下地干活,原主不管孩子,自然也没向陆红英开过口,眼下薛花花既然提了,陆红英不能不表态,“成,我在家带西西和东东,你们挣工分吧。”

    薛花花咧着嘴,微微笑了,她知道陆红英会答应的。

    本来陆明文情绪有些低落,见全家人都高高兴兴的,自己反倒不好影响了气氛,而且陆红英回来后,整天都能听到她和西西说话的声音,西西会喊二叔了,每天一进院坝就扯着嗓门喊,家里热热闹闹的,鸡叫的声音都比以前洪亮,慢慢的,他心情开朗了许多。

    家里有人带孩子,有人做饭,薛花花和陆德文安安心心上工,村里有很多关于薛花花的流言,要彩礼的事不厚道,加之孙桂仙从中煽风点火,好几个婆娘嘀嘀咕咕薛花花的坏话,薛花花看在眼里,并没说什么,她的脚好得差不多了,李雪梅背猪草时她就搭把手,尽量不让李雪梅干重活,一来二去,两人亲近了不少。

    两人手脚麻利,几天下来,猪场的猪草就堆成了厚厚的山丘,休息时,李雪梅就坐猪圈外的木板凳上,薛花花则拿扫帚扫猪圈,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聊,陆明妈不喜欢李雪梅,觉得她是城里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天才挣6个工分,拖她儿子的后腿,早晚坐在自家门槛上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

    “婶子,快要插秧了,你说我去插秧怎么样?”有些话,李雪梅不好和陆明说,又找不到其他人,只能问问和她关系不错的薛花花。

    薛花花唰唰唰把猪屎扫到一边,杵着扫帚和李雪梅说话,“你怀着孩子那么拼命干什么,是不是怕你婆婆?她就是嗓门大,稀松平常的话到她嘴里跟吵架似的,你以后就慢慢习惯了,她骂是骂,但刀子嘴豆腐心,骂了你,没准独自在家生闷气后悔呢。”

    村里很多婆婆都骂儿媳妇,骂儿媳妇懒咯,生不出儿子咯,比比皆是,陆明妈年轻时也挨过骂,她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她婆婆照样不喜欢她,为此陆明妈还差点跳河死了,轮到她当婆婆,腰板直了,觉得能报仇了,可不使劲骂自己儿媳?

    她记忆里,远远的见到过陆明妈骂她不争气的大儿媳,骂完自己坐在小山坡上生闷气的情况,真的是典型农村老太太嘴硬心软。

    李雪梅知道薛花花说的实话,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砍,她家里成分不好,陆明肯娶她算不错,她要不知道感恩就太不是人了,想了想,她迟疑道,“我嫁给陆明,总要学着干农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

    李雪梅长相斯斯文文的,虽然晒黑了许多,不过气质好,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薛花花不认同她的话,“谁说嫁给农民就要会干农活,那嫁给杀猪匠的岂不都学杀猪?”

    她不了解陆明妈,但以她来看,陆明妈是虚张声势呢,李雪梅是城里人,这年代,城里人在农村人看来就是高不可攀的,陆明妈是怕李雪梅不安分,跟人跑了才故意骂的,陆明头几个哥哥结婚,哪一个不是被他妈骂过来的。

    听到杀猪二字,李雪梅抿嘴笑了笑,想到村里人议论薛花花的事,直言,“婶子,你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她觉得薛花花不是村民们眼中抠门的敲诈犯,薛花花话不多,但心思细腻,只要见她稍显疲惫她就会主动提出休息会儿再继续,村民们见着了会骂两句偷懒,薛花花坦然地回答,“我腿有点疼,不能为了干活腿都不要了吧。”

    一句话顶得对方找不着话反驳。

    说实话,多亏薛花花帮忙,她才轻松些。

    “管他们说什么,咱自己问心无愧就好。”薛花花拿回彩礼许多人不赞同,觉得她丢仁安村的脸,她不那么认为,家里条件好另当别论,穷得叮当响还装大方让全家人饿肚子的事她做不出来,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怎么说她管不住,她只知道今年的粮食能吃到秋收就够了。

    生活这玩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李雪梅点头,这点来看,她是佩服薛花花的,她们割猪草时,听到好些人指指点点,薛花花脸色变都没变一下,这份镇定豁达不是谁都有的。

    薛花花处变不惊的态度让有的人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几个人跑到陆建国面前闹,嚷着要换割猪草的活,为了公平,陆建国给薛花花安排了下田拔草的活,薛花花欣然点头,第二天就卷起裤脚精神抖擞的下田去了。

    听从组织安排,服从组织命令,她对组织有信心。

    至于背后打小报告的人,薛花花充耳不闻,她的力气是要使在田地里的而不是和人吵架打架用的。

    然而,就是有的人不肯放过她。

    薛花花是明白人,立即就想到里边弯弯绕绕了,“信上说了有几个名额没?”

    “有三个。”

    薛花花低头沉吟,丰谷乡下边有十个生产队,其中两个生产队连连创收得到公社干部一致好评,三个名额肯定有两个是要给那两个生产队的,剩余的一个名额要几个生产队抢,仁安村没啥实力,抢到的机会不大,对方知道罗梦莹占了这个名额,肯定不会大声宣扬,而是想方设法将她挤下去,“这件事肯定是知青房的人干的,三妹拿来也没用,罗知青,你好好想想,除了你家在公社有关系,其他知青有没有?”

    她比罗梦莹多活好几十年,这种顶替的事她见得太多了,信息化时代尚且有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儿,何况这种靠关系的时代。

    罗梦莹没有说话,平日下工回来,大家坐在院坝里乘凉会说许多城里的事儿,除了新来的知青她不怎么熟悉,其他知青她都有些了解,除了家里成分不好的李雪梅,几乎都还不错,有几个是外市的,该没那么大的能耐。

    她想不出谁在背后盯着她。

    读大学是唯一回城的途径,罗梦莹下乡前她哥就写信跟她提过读大学的事,那时候她怀着建设祖国的美好梦想,并不上心,直到上个月看到信才认真想了想自己的将来,不回去难道像李雪梅嫁到农村来吗,天天对着个破口大骂的婆婆过一辈子?不说她受不受得了,城里的父母也不能接受。

    她读大学,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还想离开这,回到父母身边去。

    “婶子,中午闹哄哄的,我没机会单独跟红英说话,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有没有发现谁偷偷进过我房间?”都是背井离乡的学生,知青房的关系素来不错,不像村民们各吃各的,知青房共用灶房和堂屋,每个人轮流煮所有人的饭,有时候会吵架,但闹得再僵,真有事叫到都会帮忙。

    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干这种事。

    “回家我问问,其实啊......”薛花花顿了顿,思索道,“不管对方是谁,她想把你挤下去,总得想办法走后门,马上农忙来了,你认真观察,谁要经常请假去公社,又或者经常找队长寄信,大概就是他了。”

    工农兵大学的事陆建国没收到通知,肯定是公社干部想等农忙过后,免得知青们心里装着事不努力干活,而且越临近时间通知,知青们思考反应的时间越短,闹起来的机率越低,相反,如果一早通知下来,知青们肯定会到处打听名额的情况,选出来的三名知青不管是谁在他们看来都比不上自己,比较来比较去,反而会闹得不可开交。

    所以对方想要争取到名额,必须得趁着公社通知下来前搞定,既然这样,就不会待在村里什么都不做。

    罗梦莹一时没想明白,薛花花一点一点分析给她听,她说得浅显而细致,罗梦莹恍然,不禁对薛花花刮目相看,农村人在她眼里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的庄稼汉,除了干活其他啥也不会的那种,没想到薛花花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语速不快不慢,给她足够的思考空间,引导她动脑筋而不是牵着她鼻子走。

    “婶子,谢谢你帮我分析,红英那你帮我说声对不起,我没想会闹成这样。”她发现书丢了就随口问了句其他人,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把矛头对准了陆红英,想到陆红英红着眼眶跑开的情形,她也不好受。

    “三妹知道你没有坏心,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你干了一天活也累了,先回去吧。”事情说清楚了就好,陆红英被冤枉,心头肯定难过,站在罗梦莹的角度,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以她的年龄,处理这件事算得上很好了。

    换作其他人,早就跟陆红英撕破脸闹僵了,难为她还维持着丝理智。两人真能做朋友,陆红英一定能从罗梦莹身上学到许多优良的品质。

    猪圈的味儿有些冲,罗梦莹不适应的捏着鼻子,转身准备回了。“婶子,我先回去了啊。”她得回去给她哥写信说说这事,顺便问问他找的关系硬不硬,会不会出什么事,这几年,批.斗之风盛行,一不小心就会把全家拖下水,城里已经够乌烟瘴气死气沉沉的了,她不想连累人。

    薛花花扫干净猪圈,又提水把猪圈冲刷干净才离开,日落西山,倦鸟归巢,竹林一片宁静,她走出院坝,看见竹林丛里藏了个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瞧,脚上的草鞋沾着泥,裤脚卷得高高的,难为人家这么惦记她,薛花花尖声喊,“孙桂仙同志,藏头藏尾躲着干什么,又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她首先想到的是猪场里的猪,陆建国把猪场交给她,如果猪出了什么事肯定找她,猪场没有门,万一孙桂仙偷偷干点什么,她就成了背黑锅的人,不行,她得找陆建国说说这事。

    孙桂仙见自己被发现了,不得不从树丛后走出来,想呛薛花花两句,谁知对方压根不理她,直直进了保管室的院坝,她抖抖腿上的泥,嚷嚷,“你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陆红英偷女知青的书都传开了,薛花花把女知青单独叫到猪场说话,肯定是威胁人家。

    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女知青吃了闷亏估计只得认了。薛花花才会败坏风气呢。

    保管室一年四季有人,这个时间,陆建国正和副业队长商量安排明天插秧的人,听薛花花说完,陆建国当即竖起了眉头,“她敢,个人的事是小事,生产队的事才是大事,她真敢做,我非要她好看不可。”

    薛花花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得多的缘故,但防患于未然是没错的,“队长,我不是害怕吗?我知道我得了这个活很多人不满,猪场没有设门,万一真出点事,生产队就亏大了,实在不行,还是轮着来养猪吧,对大家都公平。”

    越想,薛花花越觉得胆战心惊,四头猪有个好歹,她哪儿赔得起,得先给陆建国打个预防针。

    “这事你别担心,待会我去找她。”提及孙桂仙陆建国就没个好脸色,他听社员说了,孙桂仙割猪草不认真,老的嫩的全往背篓装,幸亏有只猪生了病发现得及时,否则依着孙桂仙的做法,四头猪也肥不起来。

    说着,他跟副业队长一合计,两人就朝孙桂仙家去了,狠狠警告孙桂仙不准乱来,随后挨家挨户通知社员们明天开始抛秧插秧挑粪的事。

    陆德文得了插秧的活,腰板挺得直直的,抱着西西往空中抛了抛,欢欣鼓舞的教育西西,“跟着爸学种地,长大了让队长给你安排个插秧的活。”

    有其父必有其子,坚决不能让西西拖后腿丢脸。

    西西伸展双臂,咯咯笑个不停,时不时冒出两个字,“干活,干活。”陆德文觉得他儿子天生就是干活的料,听听这干活二字说得多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陆建勋看得羡慕不已,把地上的柴码好,见薛花花从外边回来,他有些激动,“妈,队长让大哥明天下田插秧呢。”等他的腿一好,他也求队长让他下田。

    薛花花去自留地转了圈,回来的路上遇着陆建国,已经知道这事了,她鼓励陆德文,“好好干,不懂的多问,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就好了。”

    陆德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余光瞥到端着饭碗出来的陆红英,顿时一脸悻悻,放下西西,走到薛花花身前,压着声儿道,“妈,三妹心情不好,你进去劝劝,我回来她都不理我。”

    中午他到知青房的时候陆红英正跟人吵架,脸红脖子粗的,他想到薛花花教他们来日方长的话,上前劝陆红英回家,陆红英瞪他眼,哭着跑开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知青房那么多人怀疑陆红英偷了东西,她百口莫辩,与其浪费口水解释,不如回家干活。

    他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薛花花,谁知薛花花恨其不争的拍了他一巴掌,“三妹是你妹子,有人欺负她,你就不能帮她说说话?”

    陆德文委屈,“他们那么多张嘴,又是读过书的,我哪儿说得赢他们啊。”

    薛花花抬手,作势又要打他,陆德文害怕地闭上眼,谁知巴掌迟迟没落下来,他虚着眼一看,薛花花怒气冲冲走了,“回堂屋吃饭,边吃边说。”

    陆红英煮的红薯稀饭,除了陆明文,人人一碗,看得陆明文口水流了一地,“妈,我看家里的箩筐坏了,不如我在家编箩筐吧?”不找点事情做,他心里不踏实。

    做生意是投机倒把,抓到会被批.斗,那些人可是系着命挣钱。

    和这种人打交道,薛花花心头紧张不已,她佝偻着背,经过供销社门前,见柜台后的售货员目光炯炯盯着她看,她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赶紧把头埋得低低的,快速走向那座不起眼的屋子,抬手叩了叩门。

    门打开,是个身形颀长,皮肤黝黑的汉子,他先是四周环视了圈才让薛花花进了屋,“你想卖什么?”

    薛花花紧了紧麻袋,轻轻拉开,哑声道,“米。”

    三斤六两米,一角六一斤,共五角七毛六,五角八。

    薛花花皱了皱眉,小声问道,“不是一角八一斤吗?”村里有人来换过,她知道价格。

    “外边查得严,只能给你这个价。”汉子吃定了薛花花不会拒绝,“卖不卖随你,我可是和你说,过几天,价格还会降,你不卖给我,去外边也没人肯买。”

    薛花花舍不得,但知道他说的实话,整个丰谷乡就他们做这种生意,下次来他们故意压着价,她也没法子,犹豫半晌,只得点头同意,把米哗哗倒进箩筐,拿了钱就奔出了门,把麻袋塞进右边衣服兜,心头这才松了口气。

    售货员站在供销社门口,目光带着些愉悦,薛花花心虚,喊了声老二,过去推着独轮车就往回走,头次做这种事,她紧张得双手尽是汗,直到陆明文问她去干什么她才后知后觉回过神。

    薛花花没瞒他,“去医院要花钱,我卖了几斤米。”

    陆明文瞪大眼,随即小心翼翼瞄了眼四周,焦急道,“被抓到是要批.斗的,妈忘记咱村的菊婶了吗?”

    薛花花怔了怔,脑海里承载了原主的记忆,菊婶的事当然记得了,菊婶孙子夜里发高烧,连夜送到医院,医生看她们拿不出钱不肯给孩子输液,菊婶没办法回家背了小背篓粮食到乡里卖,此后,一到用钱的时候菊婶就卖粮,有次被公社干部逮个正着,此后每个月都要和以前的地主一起接受批.斗。弄得整个人都有些疯疯癫癫了。

    她打了个冷颤,对上陆明文担忧的目光,小声道,“总不能不医你的腿吧。”

    陆明文抿了抿唇,良久,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对薛花花说道,“要是真被揭发,妈就说是我干的,我不怕被批.斗......”

    “嘘,小点声,你看街上空荡荡的哪儿有人,咱不说,谁都不会说的。”想到供销社女售货员的眼神,薛花花心里有些没底,但进了医院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医生说陆明文的腿脱臼了,掰正后得好好养着,不然以后会经常脱臼。

    薛花花把情况和陆建国说明后,陆建国没有说什么,下午安排了另外个女同志和她一块割猪草,村里的女知青,李雪梅,最早来村里的知青,年前和陆建设小儿子陆明结了婚,这会怀着三个月的身孕,队长估计也是看在李雪梅踏实的份上,村里的女知青普遍心气高,看不起农村人,张口闭口就是城里怎么怎么样。

    李雪梅不同,她不爱聊城里的生活,待人也客客气气的,得到村民们一致好评,但听其他知青说,她家里成分不好,爸妈在几年前死了,留下个在农场劳改的爷爷,跟陆明结婚,陆明妈死活不同意来着,说她是拖油瓶,拖累陆明。

    但不影响两口子感情,年后两人还去农场看李雪梅爷爷了,听说老头子对这个孙女婿非常喜欢,当然,最后句话是陆建设媳妇说的。

    李雪梅估计认识她,好几次想和她说话,不知顾忌什么,给咽了回去。

    薛花花没有多想,傍晚回到家,看到竹竿上晾着的黑不啦叽的尿片,她头疼的喊了声,“老大,尿片是像你这么洗的?”屎都没洗干净,能用吗?

    陆德文讶异的抬起头,顺着薛花花的视线看向竹竿,光是看着就觉得一股臭味往鼻子里钻,他揉了揉鼻子,“颜色太深了,洗不出来。”

    用棒槌捶都没用,手搓估计更搓不干净。

    薛花花掀着眼皮倪了他眼,“洗个尿片都洗不干净还有什么用,重新洗,洗不干净别吃饭。”

    陆德文塌着背,轻轻哦了声,把尿片收进盆里,重新去了池子边。

    中午煮的野菜糊糊剩下些,薛花花添了些水,将其熬稀,晚上将就着吃,至于赵彩芝和西西的,她是重新煮的,仍旧往里撒了白糖,端进房间给赵彩芝,她则在一边喂西西。

    “妈,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上工吧,我背着东东干活不会耽误的。”生了西西,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薛花花不答应,“东东小,你照顾好他才是紧要的,没到农忙,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对了,这两天事情多,你生了的事还没让人给你娘家捎信,等会我和德文说说,让他问问村里这两天有没有要去那边的。”

    农村人通信,全靠乡亲们带话,好在不是急事,拖个三五几天不影响。

    正说着话,外边来了人,‘花花’“花花”的喊她。

    薛花花抱着西西走出去,却看孙桂仙满脸是笑的站在院坝里,像是有什么喜事。

    “桂仙嫂子,你怎么来了,快来坐。”家里有些黑,薛花花就坐在靠墙的长凳上,把西西放在她腿间,拿着碗,慢慢喂他吃饭。

    孙桂仙四下瞄了眼,挨着薛花花坐下,眼睛落在柴篷堆得高高的柴捆上,“花花啊,听说明文脚又伤着了?不是都能上工了吗,怎么又伤着了?”

    说起来,陆明文还得叫孙桂仙声姑姑,可能孙宝琴不在家的缘故,孙桂仙并不怎么来,听她问起陆明文脚伤,她眉心跳了跳,“是不是宝琴不回来了?”不怪她多想,农村骗婚的情况不少,尤其在八九十年代,昨天领证今天就跟人跑了的现象在农村司空见惯。

    孙桂仙神色一僵,“我好久没回去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就是来问问明文的情况。”

    薛花花凝视着她看了片刻,直到孙桂仙心虚的低下头她才收回目光,心底大致有数,孙宝琴不想跟陆明文过了,害怕自己回来她们不肯放人,让孙桂仙来探探她们的口风。老实说,孙宝琴回不回来她还真不在意,以心易心,别人怎么对待她她怎么对待别人。

    一家人受伤,都是赵彩芝和陆红英撑起这个家的,最苦难的时候没想过吃孙宝琴一顿饭,何况是现在。

    “桂仙嫂子,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先回去,我跟明文说说,他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孙桂仙看薛花花如此通情达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当初孙宝琴跟陆明文处对象她就不看好,不说孙宝琴好吃懒做,陆明文跟很多女同志纠缠不清,今天帮这个干活,明天帮那个干活,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孙宝琴不听她的话,死活要嫁。

    现在好了,结婚不到一年就反悔了。

    她觉得那个丢脸啊。

    在农村,不管扯证不扯证,摆了酒席就算结婚,孙宝琴这个做法,和离婚没什么两样,而在农村人眼里,离婚是比结婚还要严肃的事,离了婚,如果孙家有其他儿子女儿跟人处对象,人家就会说孙家有个女儿是离过婚的,打心里瞧不起孙家,会觉得孙家人不安分。

    可是,想到孙宝琴的情况,孙桂仙又高兴又无奈,不跟薛花花她们沟通后,之后还得闹出更丢脸的事儿来。

    “花花啊,咱乡里乡亲的,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喜欢明文来着,他手脚麻利,干活勤快,又孝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人哪.....”

    薛花花打断她,“桂仙嫂子,天快黑了,明天还得干活,你赶紧回去吧。”

    她不是巧言如簧之人,说不来场面话。既然都这样,没必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陆明文听到并不会高兴。

    孙桂仙觉得薛花花摆脸色,态度跟着冷淡许多,拉着脸道,“成,那你和明文说说,商量好了跟我说声。”

    来时孙桂仙没底气,这会看薛花花这副样子,觉得她就是活该,孙宝琴又找了个知青怎么了,人家读过书,有文化,稍微是个明白人就不会继续跟着陆明文过苦日子,她抖了抖裤脚,大摇大摆走了。

    天黑了,薛花花哄西西睡着觉才去陆明文房间,听了薛花花的话,陆明文暴跳如雷,“孙宝琴好样的,我好手好脚的帮他们家干了多少活,竟然想离婚?门都没有。”越想越气,陆明文拽紧拳头,想到孙宝琴把衣服全带走了,他面色大变,“妈,妈,宝琴把衣服带走了,你说她是不是早打算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