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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感受到秦谨言的余光,感受到那道余光里的赞叹和爱慕,纳兰月儿展颜一笑,瞬间光芒万丈,青山广场上发出一声惊呼,那个妖女,真是魅惑天成,将来不知道要颠倒多少的众生。
秦谨言知道纳兰月儿在笑什么,她是真的高兴,在这个青天下,可以名正言顺的和秦谨言站在一起,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这种事情,下一次出现,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秦谨言也很高兴,但他不敢笑,因为他右边那一袭大红祭袍,在人群赞叹的一瞬间,轻声的哼了一声。
那一声轻哼,刚好被人群的赞叹声掩盖,但秦谨言站在她旁边,听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秦谨言有些害怕周渔,这个女王一样强势的女子,在自己面前却显得有些小女孩子气,甚至有些软弱娇气。
他知道周渔的心意,但不知为何,他始终很难喜欢周渔,对她是又敬又怕,何况他已经有了茉莉和月儿。
周渔转身看着身边那个青衣男子,在自己手上的戒指里,也有一身跟这一模一样的衣服,那是秦谨言主动给她穿上的,十六年以来,第一次有人给自己穿衣服,当然印象深刻。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圣光神殿?”周渔转过身,轻声的问道。
秦谨言点点头,周渔是裁决司大司座,她的眼线遍布天下,这青山上的事情,自然也难不倒他。
“神座果然是你的师父。”
“我跟你说过,我师傅很不靠谱,其实十五年以来,我一直都以为他是个普通的道人。”
“他消失了五百多年,丢下偌大的圣光神殿不管,神殿的青灯也熄灭了五百多年,现在看来,他是去找你去了。”
秦谨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周渔的话,每次和这个女王一样的女子在一起,他都有些拘谨,有些不自在,就像自己不是自己。
每次和她谈论的话题,也是那些天下大事,很难有自己的私事。
跟茉莉在一起,他感受到的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宠爱,和月儿在一起,他感受到的是世界的美好和有趣,这些感觉都是他喜欢的感觉,所以这些人,都是他喜欢的人。
看见秦谨言不说话,周渔心里有些不高兴,“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如果你能温柔一些,也许这个青天下喜欢你的人会多一些。”
“温柔一些?像她一样?”周渔一指上首那一袭月白长裙。随着她的一指,场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看着她指向纳兰月儿的手指,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我不需要天下人喜欢。”
“你只需要他的喜欢?”纳兰月儿眯着好看的眼睛,就像两个月牙弯弯,美丽狡黠,古灵精怪。“可惜他喜欢的不是你。”
“哼,他喜欢的也不是你。”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喜欢那朵冰花,而不会喜欢你这条红鱼。”
“你这魔宗的妖女,又怎么懂得什么是爱情,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他喜欢的是那些善良的人,很明显,你不是。”周渔的话并未让纳兰月儿有丝毫的生气,她依然平静的诉说着事实,事实往往最有说服力,也最伤人。“你的感情太过沉重,太过复杂,爱情就是爱情,爱情最纯洁,最美好,如果掺杂了其他的东西,那还是爱情吗?那朵冰花就比你明白的多。”
纳兰月儿的话似乎戳中了周渔的心事,她竟不再言语上跟她对峙,陷入了沉默之中。
茉莉因为很晚通过圣光天格大阵的考验,所以她站在后面,但前面发生的事情,很难逃过她的眼睛和耳朵,听见那两个针锋相对的对话,她竟有些担心秦谨言,有些可怜起这厮来。
她知道,秦谨言很害怕这样的局面,很不擅长处理女人之间的关系,何况是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又是在这样无比强大的女人之间。
秦谨言就像一根木头一样,站在一白一红两道绝美身影之间,他根本不敢说话,这个时候任何的话语,都会引起火星爆炸。
看着那个严肃的身影,纳兰月儿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她本想帮帮秦谨言,不让自己喜欢的人受欺负,谁知道却适得其反。
也许是想到一会教皇陛下就要昭告天下的那个消息,周渔有些得意,事实将会证明,自己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她也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言行,何必争那些言语上的胜利,胜利只在于胜利本身。
随着两个强大女人对峙的结束,场间重新陷入了安静之中,所有的人都还在回忆刚才那一场对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茉莉知道,这一场言语的对峙,意味着战争的开始,将来不知道要发生多少的纠缠,又有多少人会伤心欲绝,有多少人会辗转难眠,她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最早认识秦谨言,对秦谨言最了解,她知道秦谨言喜欢什么,厌倦什么,害怕什么。秦谨言如此的善良温润,世间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生气,但茉莉知道,他只是那个宋国海边的大男孩,也会生气,也会忧伤,也会彷徨,也会无措。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边,最后那一位普通男子,余光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显得有些冷漠,有些残忍。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教皇陛下在圣光神座、圣司神座和佛宗、剑炉、魔宗的大人物陪同下,来到了青山广场。
教皇陛下身着一袭白衣,在晨光中显得儒雅而又高贵。
“愿圣光普照世间,愿青天垂怜世人。”教皇陛下的声音并不大,却响彻每一个人耳边,整个青山,整个天下都听到了陛下的谕令。
所有南国的人,上至各国君主,王公大臣,下至普通百姓,街头乞丐,都停下自己手头的事情,额头伏地,聆听教皇陛下的谕令,心底默默的为整个人族祈福。
遥远的爱琴海,魔宗宗主站在海边,看着晨光中遥远的海天尽头,一个雪白祭袍的老妇人,遥遥的站在那里,看着那道黑漆漆的裂缝,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开始轻声的吟唱。
“悠悠我心,怜悯世人,青天在上,佑我族群......”那朴实的歌声,化作无数的光泽,消失在那道裂缝里,那道黑漆漆的裂缝开始逐渐的合拢,最后只剩下一条黑线,就像是农妇用针线在破旧的衣服上,补了一个难看的疤。
清晨,突然起风了,爱琴海上潮汐开始奔涌,逐渐的狂暴了起来,似乎也在为那位老妇人的逝去而愤怒哀伤。
青山,教皇陛下的谕令在空中飘扬,在耳中飘荡,一缕晨风开始吹拂,带来了教皇陛下略显哀伤的话语,“圣言神座,回归星空了。”
青山广场上,所有的人都跪下,心里一片哀切,那个最善良,最睿智的老妇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不知去了哪里,又默默的做过什么。
一行清泪,从茉莉的眼睛里滴落,那个母亲一样的老人,终于还是走了,她的心里空空的,就像是失去了最亲的亲人,“您放心,我会守护好圣言神殿,也守护好您的青天。”
“你现在就是新的圣言神座了。”教皇陛下抬了抬手,一股温和的力量将茉莉扶起。
茉莉身着雪白祭袍,缓步走向教皇,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平静,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