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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白夕辞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寻找了这么多年,流离辗转在真真假假之间,这是她第一次感到离线索如此之近,云墨逍和落英楼,无论是哪一个都值得她为之冒险追寻下去。
白夕辞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了落英楼,她没有看到,门后平凡尘世中的一切都渐渐模糊,就像被打破平静的湖面,镜花水月都破碎在粼粼泛冷的水光里。
一瞬间,妖风从四面八方灌入楼中,将朦胧轻柔的纱幔都撕扯成碎片,娇妍的锦簇花团却愈开愈盛,艳丽得要滴下血来。
白夕辞眯起了眼睛,警惕的目光却从未从其中消散,风中渐渐出现了一个黑影,然后是两个,三个······等到最后一丝风消失,准确地说是钻入一个黑衣人袖中的时候,白夕辞面前已经站了十几个黑衣人,仔细一看,其中竟有不少是方才楼中花枝招展,婀娜聘婷的姑娘们,此刻她们都身着贴身的黑色衣裙卸去了钗环脂粉,倒更显得姿容秀丽,英姿飒爽。老鸨站在一个黑袍蒙面之人身后,与其他黑衣人不同,他的长袍在黑色之中更有暗金流转,方才风正是钻入了他的袖中,一条手掌宽的腰带上纹满了金色的繁复花纹,虽并未身佩任何饰物,却浑身散发着贵气逼人的气质。他用一条黑纱蒙住了脸,只留下一双狭长上扬的眼眸,闪着阴冷的寒光。
“我给了你机会出去,你为何又走了回来?”他的声音带着慵懒,却因为冰冷毫无感情的温度而瞬间锐利起来。
白夕辞感受到他话语里的尖锐,面前人数众多的黑衣人不知是敌是友,她不得不谨慎起来,只见她向黑衣男子一拱手,客客气气地说道:“我与一位友人在此失散,我想要等他回来。不知是否打扰了这位公子?”
那人冷笑一声,眼中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他悠悠地开口:“我怎的不知那人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友人?你们方才在楼中的闹剧可是精彩的不得了,难道兄台竟是如此多情,一夜*便付了终身不成?”
说罢,他身后几个人大笑了起来,几个姑娘也掩嘴偷偷笑弯了眉眼,被秋雨棠一瞪才憋了回去。
白夕辞心里憋气,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拉了拉衣领:“人不风流枉少年,既然我们是你情我愿的,我怎么能占了便宜就走,人是我的了,我自然要负责到底。”
这下连为首的黑衣男子眼中也带上了笑意,一些人哂笑着打量着白夕辞的小身板,姑娘们则微红着脸,相视而笑。
“哈哈哈,好一个有情有义的风流少年,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也不用发愁大费周章找你的情郎了。”话音刚落,黑衣男子身形一虚,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白夕辞身后,伸手直取她的喉咙,白夕辞只觉得眼前一晃,下意识地微侧过身子,却依然躲不过那双手的范围,就在他即将锁住白夕辞喉咙的时候,白夕辞周身的灵蕴突然疯狂运转起来,稍微阻挡了那双手,虽然只是极少的时间,却已经足够白夕辞躲过这一击,远远逃开了。
黑衣男子有些惊讶地看着白夕辞从自己的手下逃脱,刚才指尖接触到的感觉像是掐在了一团棉花上,绵软不上力。
“你是白夜泽的人。”他的话语散发着森森寒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质问,这种感觉在五年前对白夜泽的那次围剿中他遇见过,肯定不会有错。
“干你何事!”白夕辞怒视着几丈之外的人,奈何刚才两次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灵蕴,此时还是不要贸然进攻,以退为进的好。
“哼,白夜泽的妖人,这下就算杀了你也是除害了。”说着他一扬手,身后众人都运起了力,随时准备向白夕辞冲过来,就算她此时灵蕴充足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这么多影门杀手,她的鬓角蒙上了细汗,暗自叫苦,看来这一次是凶多吉少。
“慢着!”就在黑衣男子正欲发令的一刹,一个清冽的声音从众人上方传来,只见在落英楼最高的楼层上站着三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正是身戴斗笠的云墨逍和他的两名随从,其中一人还抓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仔细看来竟是方才台上的倾城佳人香绡雪,只是她此时面色惨白,身上布着几道伤痕,略显得狼狈,却更添几分楚楚之色。
“你终于现身了,果然是放心不下你的小情郎吗。”黑衣男子扫了白夕辞一眼,视线又停留在云墨逍身上,包含着浓浓的探究在云墨逍身上来回。
云墨逍看了一眼被重重包围的白夕辞,眉头微皱,侧头对身后的云落尘示意了一下,香绡雪被推了上来,双手被反剪在背后,一双汪水的眼睛无助地望着楼下的黑衣男子与老鸨。
云墨逍挑起一丝香绡雪肩上的乱发,双眸却直直地盯着黑衣男子的眼眸,他的双唇间不轻不缓地吐出一句句话语,却暗藏着最危险的利刃:“要想在京都脚下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又想及时掌握皇朝之中大大小小的要密,以落英楼来掩人耳目最合适不过了。温柔乡里,人们总是无法怀疑这些看起来柔弱娇艳的美人,而床榻也是情到深处自然流露的绝佳地点,我这样说对或不对?二皇子,洛云辰。”
洛云辰听罢大笑起来,眼中精光更盛,再次望向云墨逍的眼神带着目空一切的狂妄,他敛了笑意,道:“多年未见,三弟别来无恙。”
云墨逍弯了弯嘴角,云淡风轻地答道:“二皇子说笑了,我何德何能,怎敢冒犯三皇子的尊名。”
“哼,是或不是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不必多说。你早知道落英楼是我的势力,方才那番试探也不过是引我出来,你既然消失已久,为何今日突然出现在琉玉城?”
“二皇子说些什么,我不过是个云游四海的闲人,二皇子莫要错怪了。”
洛云辰面对云墨逍的推脱游移面色愈发阴沉,正欲发作,秋雨棠却上前一步在他身后轻声请求:“主人,此时绡雪在他们手上,我们受制于人不便行动,要不要想个办法先把绡雪救下来。”
洛云辰这才向被挟制的香绡雪投去了一眼,冷笑一声,对云墨逍道:“你抓了她是什么意思?”
“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二皇子看在如此佳人的份上,放那位小兄弟与我们离开。”云墨逍淡淡地看了眼有些发抖的香绡雪,又扫了眼在楼下那个淡定观望的小小身影,恰好碰上了白夕辞的目光,只见她杏目一瞪,便扭头不再看他。
不知好歹的女人,云墨逍咬牙在心里暗骂。
洛云辰听了仰头发出一阵大笑,再睁眼,黑色的眸中一丝情感也无,泛着森森阴气,他开口道:“三弟,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
云墨逍皱眉看着洛云辰,忽然心中一惊,伸手想要拉回香绡雪,却听见一阵尖锐的呼啸破空而来,紧接着栏杆上传来一声巨响,碎木夹杂着点点血花飞溅,新鲜血液的腥甜在空气里渐渐弥散,一同消散的还有香绡雪眼中生命的亮色,犹如一盏被雨水打翻的河灯,忽闪了几下之后,突然湮灭在沉重的黑暗里。
“绡雪!”楼下发出几声女子的惊呼,白夕辞看着那张娇柔的脸庞被死亡扭曲,美目中犹存留着希望与震惊,她颈上盛开的殷红是最后用生命铸就的花期。香绡雪的身体轻飘飘地倒了下去,越过支离破碎的栏杆似一片雪花向地面飞旋着落下,如她在舞台上出场的刹那。
“我不曾多问落英楼的事,没想到你们竟都懈怠到这般程度,我不需要办事不利的手下,秋雨棠,回去领罚,好好管管你手下这群莺莺燕燕。”秋雨棠脸色煞白地站在洛云辰身后,看着香绡雪的尸体,咬了咬牙,半晌才吐出了一个字:“是。”
白夕辞看着离自己不远的香绡雪,后背有些发冷,她抬头望了望云墨逍,看见他的脸色更加难看,瞪着洛云辰的双眸盛满了怒火,他们手中的筹码已经被洛云辰亲手毁掉,要想全身而退只怕是要一番血战了。
突然,白夕辞在影门众人还关注在香绡雪的尸体上时,疯狂运起周身的灵蕴脱离地面,托起她的身体往云墨逍所在飞去。
“想跑?”洛云辰右手一翻,几道黑影以迅雷之势从他袖中射出,直扑向白夕辞,眼见她无暇分心对付紧逼来的袖里剑,另一道更为凌厉的剑气从白夕辞身边擦过,直直迎上了来势汹汹的袖里剑。伴随着在半空中炸响的爆炸声,三支袖里剑被剑气辗成了几段掉落下来。
当白夕辞的脚尖终于触到坚实的地板,她紧绷的全身终于松弛了下来,脚下一软险些跪坐下去,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她抬头对上云墨逍的漆黑眼眸,深邃的瞳仁中复杂的情绪翻涌升腾,下一秒,云墨逍双手用劲把白夕辞半拥在怀里,飞快向旁边退开几步,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已经被几道墨剑击穿出几个森森的大洞。
白夕辞惊魂甫定地回头看着那一片狼藉,惊出了一身冷汗。云墨逍轻轻放开白夕辞,上前几步俯视着洛云辰,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与方才的淡然出尘仿若两人。
“除非你把大哥的消息作为交换,否则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洛云辰黑色面罩下的笑容残忍而嗜血,云墨逍不发一语,面色凝重地望着楼下蠢蠢欲动的影门众人。
“我们为什么不逃?”白夕辞站起来,灵蕴的消耗让她有些吃力,她环顾四周,落英楼四周都是选用上好的木料筑造,但木材就是木材,并不是坚不可摧,以云墨逍刚才所发的剑气来看,破墙而出绝非什么难事。
“落英楼已经被布下幻术,我们被困在结界里,出不去的。”云落尘看着云墨逍沉默的背影,对白夕辞解释道。
“幻术······”白夕辞口中喃喃地嘟哝着,若有所思。能把如此范围的落英楼布下幻术结界,洛云辰的实力实在可怕,除非他主动收回结界,或者他被杀死,否则其中之人绝对无法逃出去。但是幻术也不是无法可解,天下各门各派的法术无非都是注入灵蕴以心法运行之,如果失去了灵蕴,就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何法术也就不攻自破。
而摄灵之术本就是以吸取灵蕴为目的,破此幻术再合适不过,只是摄灵有违天道,每次使用都需要先激发自身的灵蕴,以此作为原始的动力,要破如此大的一个幻阵,需要的原始灵蕴恐怕白夕辞难以供给,也难以承受。
“公子,我们该怎么办?干脆杀出一条血路来,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萧逐云有些急躁地询问沉默观望的云墨逍。
“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当今之势,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云墨逍沉吟片刻,洛云辰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我手下的耐性可没那么好,我不能保证他们什么时候会冲上来,到时候别怪我无情。”说罢抬起右手,身后的黑衣人们都戒备起来,蓄势待发,随时可能一拥而上。
白夕辞再来不及多想,一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她对云墨逍说:“把你们的灵蕴借给我,我有办法带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