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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我没事,坚持住!”
死守在天堑一边的正天宗众人,在妖兽潮源源不断的冲击下,接二连三,已经开始有人倒下去,众人组成的防线随着人手的减少,缺口也越来越大。
看着前方密密麻麻如浪潮般涌来的妖兽,一时间内心都有些绝望,就在这种情况下,楚辞睁开了双眼,雪白的剑光映着苍白的脸庞,无端的多出了几分悲意与寒凉。
一剑出万兽殇,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剑,众人还沉浸在那惊天的一剑中时,青白岩城外的玉枯真人面色凝重,最终默默的叹了口气,“第二剑了……”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彦毅真人还在的模样。
有多久没有看到此剑的风采了,玉枯有些怅惘,还记得当年世人皆知,这彦毅真人的惊天剑,一剑斩万魔,“惊天剑出,万魔齐哭。”却不知这后半句,“三剑一出,魂消於孰。”想到这玉枯眼含忧色望着密林深处,手中的多宝塔砸的越发用力,只希望还来得及。
一剑下来,前方涌来的妖兽刹那间化为飞灰,这场面是极其震撼的,虽然妖兽还在源源不断的用来,但一时间众人皆是士气大振。
唯有姬钰心中有些不安,看着师父苍白的近乎透明的面色,心中隐约有了些想法,这剑威力极大但一定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不然按照师父的性格,不会拖到现在才用……
姬钰心中有了决定,一步当先跪在楚辞面前,“请师父授我剑决。”
“你……”
“请师父授我剑决。”少年的声音带着还未脱去的稚嫩,却因为斩钉截铁让人看到了大丈夫的影子。
对上姬钰认真的眼神,楚辞微微颌首,面色肃穆,“当我第三剑使完,若是妖兽潮仍不能灭,就交给你了。”说完顿了顿,抬手抚了抚姬钰的脑袋,“玄雪峰也交给你了。”
“师父……”
“……”楚辞面无表情,静静地望着姬钰,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师父。”
苍白的指尖点上姬钰的眉心,一道银光闪过,姬钰陷入昏迷……
“吼!”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直让人心底发颤,姬钰眼睫微动,睁开眼睛便望到了那令人神魂欲飞的一幕,遮天蔽日的蛟龙盘旋在高空,白衣男子手持利剑与之对立,衣袍纷飞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低头回眸,目光落在姬钰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微笑……
白光大耀,剑破九天!
“不……”
剑光之下一切都化为飞灰,天堑对面一片荒芜,妖兽潮灭了。
残存的弟子纷纷相拥而泣,姬钰怔怔的抱着楚辞的身体,目光茫然……
玉枯真人那边因为妖兽潮的源头解决了,漏掉的部分很快便被解决完毕,回到营地时,见到楚辞的小徒弟抱着楚辞一脸怔怔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你师父他……他之前……有说了什么?”
姬钰点点头,默不作声。
“那……”
“长老,有办法吗?”
“什么?”
姬钰猛的抬头直愣愣的望着玉枯长老,,“有办法吗,神魂於孰,还有办法吗?”
看着眼前少年面色平静,却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玉枯沉默了一瞬,最终叹了口气,“定魂石,幽冥果,冰之菱,再加上九生木肉身不灭,可以重聚神魂。”
“谢谢长老。”姬钰重重的点了点头,抱着楚辞转身离开,小小的背影被夕阳拉的老长,像是瞬间长大了一般,承载着无限重量。
隐在一旁的三尾看着姬钰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最终跟了上去,二人并肩在夕阳下行走,余晖将二人的影子揉在一起……
深夜正天宗一众弟子围坐在营地边,各自打坐休息,长时间不断的厮杀,众人都有些力竭,不远处合欢宗的弟子同样。
黑暗中青白岩城一角,黑色的液体不断地低落,渗到泥土中央,一圈圈血色从地底窜起,围绕着整个南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
心中莫名的一悸,姬钰猛的睁开双眼,一旁的三尾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不安越甚。
一道红光缓缓升起,笼罩了整个南源。
“糟了!”原地打坐的弟子仿佛没有察觉一般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玉枯长老?”见没有反应,姬钰伸手试探性的推了一下,玉枯长老顺势歪倒在地。
姬钰心中猛的一沉,望着完全合拢的红光,忽的身子猛的一沉,丝丝血线从体内流出汇集在一起渗入地面,青白岩城之内,百姓们安然沉睡,丝丝血线从四面八方汇集在一起,如同一条奔涌的小河呼啸而过。
随着血线的流失,众人的脸色越发青白,呼吸逐渐变得微弱,照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想必只有死路一条。
见一众同门没有反应,姬钰面色沉凝,与三尾一同,朝着笼罩在头上的红光奋力攻击,然而只是徒劳。
头顶的红光只是微微一闪,很快便恢复了原状。
姬钰站在高空之中,看着脚下的百姓,同门,再回头看看背后师父苍白的面色,随着血线的流失,楚辞身体越发苍白,隐隐呈现青白之色。
姬钰心中有了决定,对着三尾点点头,“让我来。”
三尾闻言一愣,眉头深皱,“你要做什么?”
“相信我,会活下去。”
对上姬钰认真的眼神,三尾沉默了一瞬,默默让开。
“惊天剑,剑破九天,九天之下,无为无妄,神魂归一,始于剑尖,神魂归一,用于剑椽,神魂归一,始于剑用于剑,一剑破万天……”
心法在体内不断的运转,天地间一片空茫,只余一人一剑,意识附着于长剑之上,剑亦人人亦剑,心剑合一,剑出!
红光与剑光激烈的碰撞,在剑势的侵蚀下,逐步消褪。
姬钰面色稍缓,却猛的吐出一口血,一剑出去,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此刻各种感觉才回归到身上,深入神魂的痛,直让人浑身发颤,神魂如同生生被割裂了一般,姬钰痛到了极致反而越发的清醒。
一剑就已如此,那么三剑呢?师父应该比这更痛吧……
红光在剑意的消磨之下猛的一颤,闪烁了几下,在源源不断地血线的补充下,竟然又稳定了下来,四面八方,血阵汲取血液的流速越来越快,汇入地底,原本被撕开一个缺口的红光,又一点一点合拢开来。
这血阵竟是以南源所有生灵为祭,汲取精血,所图……
想到此姬钰面色沉重,手中长剑一转,不顾经脉,丹田的抗议,惊天剑出!
这一剑比刚刚那一剑威力更甚,对着先前曾经撕开的地方狠狠刺去,血色顺着姬钰的最近留下,握剑的手隐隐有些颤抖,白衣少年目光坚定,脊背笔直,白袍在空中鼓荡,身后是万千百姓,是同门师兄弟,是挚友,是师父……
浩然正气带着守护的意念化作最坚韧无比的剑气,朝着血阵斩去,顿时笼罩在头顶的红光,如同即将碎裂的玻璃镜面,爬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痕。
挥剑完毕,神魂像是被抽走一大半似得,神思恍惚,体内的经脉丹田隐隐近乎破裂,再也承受不住,姬钰一个踉跄从空中跌落,被一直密切关注他的状态的三尾接住。
“怎么样?”
姬钰摇摇头,此刻嗓子如火烧火燎一般说不出话来,眼睛却片刻不离那大阵,见大阵逐渐开始破碎,心中稍安。
正欲回头,忽的目光一凝,地上流动的血液如同涓涓细流汇集在一起,渗入地面。
不对劲!这大阵明明有着破碎之象,但汲取精血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反而隐隐开始加速,照这样下去,情况不堪设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此刻的情况却容不得姬钰多想,因为随着精血的流失,已经有人开始呼吸微弱,就连姬钰此刻都是全身无力,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一直被师父保护,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们!
似是被姬钰此刻的心情影响,手中的寒霜剑不断嗡鸣,姬钰低头眉眼柔和,“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老伙计我们一起来战斗吧。”寒霜剑响应似得发出一阵嗡鸣。
收回长剑,姬钰将楚辞的尸体从背上放下,认真的凝视着楚辞的面庞,像是要深深印入心底,最后郑重的交给了三尾,“拜托你了。”
对上姬钰认真的眼神,三尾知道他此刻是劝不了姬钰的,因为他知道一旦姬钰下了决定就是不会更改的,哪怕一条道走到黑,也会一路走到底。
三尾伫立在原地,右手攥紧,又缓缓松开,几次反复,似乎心情平复了些许,终于抬起头来,对上姬钰乌黑的眸子,认真道,“你会回来吗?”
姬钰眼睫微闪,忽的抬眸,低声道,“会的,我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