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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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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叙指间还夹着烟,低着头眸子很黑。远处传过来模糊的炮仗声,这么晚了也不知哪家孩子在玩。烟雾徐徐而上像一层薄纱,将两个人的视线挡在风雪里。

    他勾着笑将烟咬在嘴里。

    然后一手拉开外套拉链从里侧口袋里真掏出了一个足足有一厘米厚的红包,在余声诧异的眼神里‘啪’一下放在她掌心,拉过她另一只手走了进去。

    余声抬头去看他的侧脸。

    或许是长年摸着琴的缘故,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却干燥温暖。昏暗的楼梯走道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俩的脚步声,余声捏着手里那一摞秉着呼吸。

    到了租屋他开了灯,余声将钱塞回他手里。

    “你干吗?”梁叙一愣。

    余声将他嘴角的烟取下来扔进垃圾桶,又踮起脚尖将他头上的黑色帽子拿了下来。像是忽然长大了似的,扑了扑他肩膀的雪。

    “都存你这儿。”她说的一本正经,“要不然怎么养我。”

    梁叙看着她偏过头笑了。

    灯光落在她脸颊上,余声有些不好意思被他这么盯着。正要绕过他往里走被他拉住胳膊轻轻一扯,整个人便撞进了他怀里。

    随即被他捏住下巴然后吻了下来。

    他的唇凉凉的舌头却热得发烫,舌尖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儿。余声仰起头迎合着他的吻,却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只能由着他来。

    空气慢慢升温呼吸都清楚起来。

    她听得见他一面亲她一面滚动喉结的声音,挠人心窝充满诱惑。他一只手握着她的脸颊,一只手覆在她的脖子上。两个人唇齿纠缠了很久他才放过她,余声埋在他怀里轻轻喘着。

    梁叙听不得那声音,却又硬生生忍下燥热。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将下巴搁在她头顶。

    “十点的飞机到的。”

    梁叙问:“一个人?”

    她轻轻‘嗯’了一声,两只手轻扯着他的衣摆。梁叙垂下眸子将目光落在她瘦弱的肩头,随后微俯身一手勾过她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余声轻‘啊’了一下揪着他的外衣。

    她实在太轻了没什么重量,梁叙皱了皱眉将她放在床上。余声看着他蹲下伸子给她脱鞋,乖乖的坐着视线跟着他那双修长的手转。

    电视也随后被他打开。

    屋里的暖气就像没有似的,余声靠在床头一直将被子拉至肩膀。梁叙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瞧见她盯着屏幕看的认真。

    林正英主演的僵尸先生。

    大多都是九十年代的片子,那时候却火的不得了。梁叙掀开被子坐了上去,这才发现到恐怖画面她的目光都是望向一边的。

    “害怕?”他故意低声。

    僵尸过去了,画面转到了白天。

    “有那么一点儿。”她又光明正大的回望,“不过好看。”

    梁叙笑了一下,往床头一靠胳膊朝脑后一枕也认真看起来。没过多久梁叙再偏头,她将下巴枕在曲起的腿弯已经睡了过去。奔波一路到现在早该累了,睡着了也一样安静。

    租屋里除了广告还有她浅浅的呼吸。

    梁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慢慢把她的外套脱了下来,将人放平在床上掖紧被子。她好像什么都不想似的永远这么干净单纯,自己寻着个舒服的位置再也不动了。

    第二天阳光出来的时候余声才醒了。

    她向四周望了一圈不见他人,刚打了个哈欠便听见门口有响动。梁叙提着被热气捂着的一袋小笼包进来了,右手还拿着杯牛奶。

    “醒了?”他说,“去洗脸吃饭。”

    余声看着阳光洒在他肩头,笑着跑下床去洗漱。卫生间的镜子边放着干净的毛巾和牙刷,余声快速洗完走了出去。

    她坐在小凳子上:“你今天不上班?”

    “早上请了假。”他将吸管插进牛奶里递给她,“吃完咱还有事儿干。”

    余声兴趣瞬间被提起来:“什么呀?”

    “搬家。”他说。

    四十分钟后他的行李收拾的便差不多了,总共两个黑色大包还有一个小箱子。他租的新屋子是在半个小时路程之外的红砖胡同,各家房顶上晒着衣裳铺着粮食。

    余声抱着小箱子跟他进了一家院子。

    这个地方比那个筒子楼好太多了,院子里搭着三四米高的丝瓜架子像个小菜园。梁叙租的是二楼最南边向阳的房子,带个洗手间三十来平米大。

    余声站在窗户边朝下看雅静极了。

    院子里有棵大树都快伸到窗户边来,余声伸直了手够了够枝干。她玩了会儿才收了心,梁叙已经将物件归置好。余声伸了伸舌头去找笤帚,还没拿手里被他一截。

    “边儿玩去。”他说。

    余声被他弄得眉头一蹙:“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干活?”

    她的话里有某种挑衅,梁叙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他正要开口说话兜里手机响了,还在犹豫要不要接手里已经空了。

    “你忙你的。”她笑眯眯的说,“我来扫。”

    梁叙的掌心瞬间被空气充满,索性也不再管走去栏杆边才摁了接听。那边陈皮说什么他随便应了几句,回头看了眼认真工作的姑娘又转回来。

    几句后挂断他转身回去屋里。

    她干起活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梁叙两手抄在兜里斜靠在门边就那么看着。那天的北京城真是晴朗极了,万里无云的样子蓝的像海。

    “陈皮他们叫吃饭。”他目光柔软,“去不去?”

    阳光已经溜到她颈边,跟仙女散光似的。余声微微眯了下眼睛这才抬眼看他,打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梁叙将手从兜里拿出来朝她走过去,没给她思考的机会将扫帚抽走。

    “洗个手。”他说,“出来就走。”

    “这么急?”她讶异过后看了一眼地面,“我还没扫完呢。”

    听她这意思还舍不得,梁叙慢慢笑了。

    “多大点地儿有什么好弄的。”他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对着洗手间努了努下巴,“快去。”

    余声有点无用武之地的感觉,瞪了他一眼去洗手了。那会儿约莫也是十一二点的时候,梁叙叫了车带她过去说好的地方。

    餐厅里他们几个人早到了。

    余声走进去才发现陈天阳竟然也在,就坐在李谓右手边上。陈皮伸着胳膊摇手对他们喊‘这儿’,梁叙拉着她的手走过去,随手给她拉开椅子。

    陈天阳挤了下眼睛对她一笑。

    六个人的餐桌还差一个人,正是饭点店里的人挺多生意也好。陈皮正摸出手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打了,李谓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喝着茶水。

    “你们俩看想吃什么。”梁叙将菜单推到她们中间,然后看向陈皮,“还没打通?”

    陈皮正要说话电话却通了,眉头却皱的愈来愈深。两三句收了线耸了耸肩膀,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说临时有事儿来不了。”陈皮道,“咱吃吧。”

    梁叙淡淡扫过李谓一眼,后者若无其事的垂眸喝茶。菜一点一点的上齐了,桌上几乎都是陈天阳的笑声。李谓一杯一杯的喝着啤酒,偶尔也扯扯嘴角搭腔。

    余声听着陈天阳说过年趣事也会跟着笑。

    几个男生说他们的,气氛一时倒也热闹。梁叙脱了外套搭椅背上,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啤酒。他和陈皮说话的空当侧眸瞧了眼认真倾听的余声,然后伸手给她加满橙汁。

    又转过头和陈皮说起话来。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散,两个女生走在前头。到了路口几人分开,梁叙拉着她走了反方向。余声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来,整张脸红扑扑的兴致正好。

    “我们今天搬家还有吃饭。”她仰头看他,“下来干什么?”

    梁叙捏着她的手,呼出的白气瞬间消失在空气中。他看了眼时间琢磨了下,然后什么也不说只是笑。余声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歪着脑袋探问。

    “跟我走就行了。”他扬眉,“又不会卖了你。”

    余声疑惑的看了他好几眼,当时他正拉着她过马路。红灯闪耀下一波又一波的路人来来往往,等到了路对面趁他不注意恶趣味的掐了下他的胳膊。

    这回罕见的没听他‘嘶’一声。

    余声眨巴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打量着面前的男生,他跟没事人一样惹得她奇怪。

    “你干吗不叫?”她问。

    她下手实在太轻,不过每次他都配合的很好。可这回是在人流攒动的大街上,梁叙嘴角噙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姑娘。

    “怎么叫。”他低下头认真的问,“难不成喊非礼?”

    余声:“……”

    她红着脖子扭向一边假装不想理睬,挣开他的手朝前走去。十来米外围了一堆人,有青年小孩老头老太。余声也凑过去往里看,地上放着一个正方形的大笼子,里头躺着四五只灰白色的小猫。

    一个个看着骨头松软可爱极了。

    有小孩嚷着陪同的爷爷奶奶要买一只,余声蹲在笼子前舍不得走,还伸出手指去逗。卖家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一脸笑意迎着还问她喜欢哪个。

    余声抬头望向四周找梁叙。

    他早已经站在她身后,随即也半蹲了下来。阿姨像是遇到了真心要的买主,一个劲的看着余声还说要打开笼子给她抱一只出来摸摸。

    “她这么喜欢。”阿姨看着梁叙说,“给女朋友买一个。”

    说着话呢便已经动手打开笼子,抱了一只余声一直盯着看的小猫出来。姑娘的心思全在小猫身上一下子就乐了,轻轻放在怀里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嘴角弯的很深。

    梁叙低头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又去瞧那乖巧的眉眼。

    “就要这个了。”他抬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