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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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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梁叙收回手从兜里掏出烟。

    他将烟点上喂嘴里再低头去看李谓,后者没什么表情只是那眼神里有说不透的难过。梁叙咬着烟直接就往地上一坐,手臂搭在弯起的一只腿上,然后平静的将目光落在空空荡荡的前方。

    空气中弥漫起久违的安静。

    李谓一根烟抽完了,也靠着墙坐在地上,慢慢将头抬起来视线落空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起来,梁叙吸了一口烟侧头。

    “再来一根?”他将烟盒丢了过去。

    两人目光交汇,李谓二话没说直接抽了一根咬嘴里。火机的吧嗒声清晰的响彻在这宁静里,接着是梁叙的手机短信提示铃声,余声问他事情解决了吗。

    他无声笑了一下按键回复。

    “余声吧?”李谓吐了一口烟雾。

    “嗯。”梁叙回完信将手机揣回裤兜,瞥了李谓一眼警惕道,“想干什么,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随即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阴霾一哄而散却留了些沧桑。

    “去你妈的。”李谓笑骂。

    梁叙笑着眯起眼睛又吸了口烟,两人一度又沉默了会儿他撑臂站了起来俯身拍了拍李谓的肩膀。

    “来日方长。”梁叙说。

    他撂下那四个字儿就出去了,路上给余声回了电话。那会儿她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床上看米格尔街,和他说话的声音带着点睡前的柔软和娇嗔。

    宿舍里就她一个人在没外人。

    余声将书放在一边,躺在被窝里和他说话。两个人随便聊着没营养的话题,甚至简单到明天吃什么。听他讲着话余声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思量了一下问了出来。

    “你过年——”她轻声,“回家吗?”

    梁叙静了一下:“不回。”

    余声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心底叹了口气,便和他说了下周要去外地进行为期一周的参观实习。等到那个时候距离新年已经没多少日子了,余声自然是不能留在北京的。

    “又不是不见了。”梁叙笑问,“舍不得我?”

    余声做了个深呼吸,一句话也不吭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梁叙听不到她声音低头笑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逗她。

    “臭不要脸。”她小声说。

    “啧。”梁叙一面走一面看着前方的路灯,“再骂一句试试。”

    余声翻了下白眼又说了一遍。

    “……”敢情不在跟前胆儿都大了,梁叙胸膛都被震乐了轻轻起伏,“你赢了。”电话那边余声早已忍着笑乐开了,故意又不开口,他试探的叫了一句,“大小姐?”

    余声弯着嘴角笑意泛滥。

    他们又说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收了线,余声平躺着抬头看白色的墙壁,两只胳膊搭在被子上,手机还被攥在双手里。她跟个没长大的娃娃似的,一件平凡的小事就能开心很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被推开了。

    陈天阳一面伸懒腰一面踢掉高跟鞋脸都没洗就爬上床,伸手拽了拽余声的被子。大概也就是十一二点的光景,余声被这么一弄醒了。

    她拉个哈欠迷迷糊糊:“你回来了。”

    “这还算早呢。”陈天阳说起自己跑外校各个寝室推销化妆品一摊子烦心事儿,又拐弯抹角的问,“你今天去酒吧了吗?”

    余声混混沌沌的摇了下头,睡过去前只听见耳边一声轻叹。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她就睡不着了,一下床看见陈天阳满血复活在看剧。那时候二十集的故事看得人神清气爽,最揪心还是古装剧里顶戴花翎的四五六七品芝麻官问刀下人‘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学校里也一副考试周的紧张样子。

    余声在图书馆看到一本讲某位建筑家的传记,有个评论家发表了一篇其父亲的教育心经。她扫了一眼看的不耐烦,说来说去摆脱不掉的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她索性合上书趴桌上发起了愣。

    窗外的阳光从南走到北直直的晒向大地,那天的气温约莫14摄氏度,相较前几天有了些回暖的势头。不论室内室外都陷入了一级忙碌状态,有的人走起路都焦急万分像是要奔赴美好未来。

    期末考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过去了。

    余声复习功课的那几天和梁叙很少见面,几乎都是打电话发一两句短信。而那段时间修车铺也相对来说比较繁忙,再加上梁叙要给师傅打下手还要自己琢磨回去的也很晚。

    酒吧的活儿没了,他们几个近来也没联系。

    再次见面是一个星期六的夜晚,陈皮将他们聚在一起说着以后的打算。李谓最近一堆医学考试头皮发麻,只是埋头喝酒吃菜一句话不发言。

    小馆子里就剩下他们那一桌。

    “要我说咱再找一个酒吧唱得了。”陈皮说。

    梁叙一杯酒喝完又给自己满上,然后懒懒的往椅背上一靠抬眼看着某处。身边的周显也放下了筷子,空气中一股罕见的气流撺掇开来。

    “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李谓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仍旧吃着菜目光也没往哪儿看,“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就说那些乱七八糟签了公司的没关系没后台照样分到一些酒吧唱。”说完抿了一小杯酒,垂眸道,“窝个几年混日子也没什么变化还不如天桥下唱的痛快。”

    “哥们怎么觉得你这是像说风凉话呀。”陈皮呸了一口嘴里的菜渣。

    “这年头玩摇滚的怎么说也得先穷个十年。”李谓目光扫过陈皮,看了一眼梁叙,“你要是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好想想以后的路。”

    这样正经的话被兄弟说出来,陈皮惊呆了。

    李谓说完起身问了下老板卫生间怎么走然后出去了,剩下的三个人除了陈皮震惊之外其他俩都挺淡定的。周显拿起酒瓶把李谓空了的杯子里填满,然后又没有动静了。

    “你们俩怎么想的?”陈皮问,“他一两句跟先知似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恒星’乐队毕竟是他们仨儿,除了那次学校里的公开演唱酒吧里倒是很少合作了。李谓站在局外说的话很现实也当头一棒,却也搅得气氛热烈不起来。

    梁叙沉默着点了一根烟。

    有人从外头进来吃饭门一开一关有风溜进来,那凉意跐溜的人脖子一凉。梁叙喝着酒薄T恤掀到黑色皮带上,由着那一瞬间的冷风瞎撺掇。

    过了一会儿李谓回来了。

    一进门梁叙就瞥见周显低下了头,这两人一晚上都没对视没说过话。陈皮还在大不咧咧说东道西没几句就转悠到别的话题上,梁叙一根烟抽完拿过外套先走了。

    他闲散的游荡在街上,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路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薄薄的凉凉的落在他耳朵上。梁叙被那倏然的刺激惊醒,才想起明天是余声出去实习的日子。他迅速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拦车去了她的学校。

    被寒假拥抱的校园安静极了。

    雪花淅淅沥沥的飘着,那一栋栋公寓楼只有少数房间点亮着灯。梁叙到楼下的时候才给余声打了电话,她半睡半醒趴在床上正听歌。

    “睡下了?”他低声问。

    “躺着呢。”她扫了一下已经被兼职累惨睡熟的陈天阳,声音小了几个分贝,“你干吗?”

    梁叙笑了:“把衣服穿上下来。”

    余声立刻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直接往睡衣外套上衣服就下床跑了出去。等了一分钟都不到梁叙就看见她踩着红色棉拖穿着白色羽绒的样子,头发蓬松像是晚上刚洗过眼睛比星星还亮。

    “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她跑到他跟前弯腰喘着气。

    梁叙替她拂了拂头上的雪,然后将她羽绒上的帽子戴上去。他们站在被白雪覆上的灌木丛旁,身后是高高耸起的大树和黑漆漆的楼层,就连几米之外的路灯都昏暗起来。

    余声抬头正要说话,他的吻便盖了下来。

    或许是在外面待得久了,他的唇很凉整个人都透着寒意。余声被他吻得不知所云两只手软塌塌的拽着他的衣服,梁叙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虚覆在她的脖颈。

    他沉浸在她湿软的唇上。

    有淡淡的少女体香传到他的鼻翼,梁叙贪婪的嗅着亲的更深。她的身体又软又小,隔着厚厚的羽绒都能捏到骨头。梁叙将嘴渐渐移到她的脖子,轻轻的闻了闻她的味道。

    她身体骨架小,抱着又软又轻。

    他从她脖子移开,吸了口冷风让自己降温。眼前温香软玉,心下的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降下去。再看怀里的人儿,余声乖乖的将脸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混杂着烟草的味道。他的身上总是有这种味道,却很好闻。

    “你喝酒了。”她轻声说。

    他‘嗯’了一声,狠狠压住了心底那股燥热。

    “他们叫去喝了点儿。”他说。

    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她实习的鸡毛蒜皮,余声乖乖的都说了。她听着头顶他低沉的嗓音嘴角浮笑,哪怕是风轻云淡一两句。

    两个人又腻歪了会儿才分开。

    那雪下着下着就大了,回去的路上梁叙习惯性又点了根烟。时间已至深夜,他没有回租屋而是拐去了几公里以外的酒吧一条街。

    这个时候也冷冷清清没多少人在吼。

    梁叙在附近转了一会儿然后进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寂静的酒吧,台上有一个青年人在唱民谣。他要了瓶青岛在那儿坐了半个小时,酒喝光了便抬脚出去了。

    还没到门口,身后有人叫住他。

    “就这么走了?”是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