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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找到家里来了？”程凉多少有点幽怨, “之前不是说只要电话配合回答几问题行了么？”
找的时间点还这么准……
“我们之前在医院。”警察同志挺蔼，“你的同事说你现在肯在家，让我们顺道过来行了。”
程凉：“……同事？”
警察同志：“周弦。”
程凉：“……哦。”
他下次再把房子租给同事他是猪！
“问几问题, 不会占用你太久时间。”警察同志不但蔼，还很体贴。
程凉下意识看向盛夏：“但是我约了。”
“晚点关系的。”站在电梯口的盛夏使劲摇头, “你先忙你的。”
“不过……”盛夏说完之后有点犹豫，双大眼睛眨不眨的盯着他。
她有话要跟他说。
程凉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福灵心至, 侧身让警察同志先进屋，自己走到盛夏面前低下头。
盛夏也往前走了步，为了说悄悄话, 压低了声音。
“西西是律师。”她仰头看着程凉, “虽还不是什么大律师，但是她上班的律师事务挺有名的。”
“你如果需要帮忙, 可找她。”盛夏声音压得更低。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程凉能看到盛夏眼瞳里他的倒影。
如果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那么盛夏的心灵尘不染『色』彩缤纷。
“好, 谢谢。”程凉压下堆解释, 看着盛夏的眼睛道了谢。
这丫头比他前的同桌还要气场强大, 只是单纯的靠近, 他觉得自己刚才心里那连串我不是我有不是我警察真的闲得慌为什么非得找上门的内心戏蒸发成了连串的省略号。
这后劲甚至强大到他走回家关上门还顺手帮三警察倒了水, 虽只是次『性』水杯矿泉水——要知道他平时连林主任来家里都懒得给倒水的。
警察也确实只是来例行问话, 除了刚进门被他客厅里那看起来像成堆民币扎起来的水晶灯给惊了下之后, 剩下的基本都在走流程。
程凉不怎么参加科室里小团体的聚餐, 那些医『药』代表完全有往来，平时给病用『药』记录又清清楚楚，其实真什么好问的。
反倒是程凉，在警察问完有问题, 他自己低头翻看完有资料之后，皱着眉问了句：“你们到现在为止只查到了孙林？”
三警察安静了瞬，互相之间看了几眼。
程凉把资料往桌上放：“孙林只是规培，算他认识不少医『药』代表，做了很多牵线搭桥的事，但是决权不在他身上，他也办法控制医多少『药』。”
这些资料上面的证据指向『性』太明显了，有都说是孙林介绍的医『药』代表，有都说这些只有孙林认识。
今天警察问他的第问题，也是平时孙林关系怎么样，为带孙林的导师，他知不知道孙林平时的交圈。
那群，明明都是起做的坏事，出问题的时候却都挑了最容易欺负的出来顶罪。
这也太脏了。
三警察有马上说话，他们又对看了眼。
“听周弦说，这幢楼都是你的？”警察同志甲了口。
不再是流程里的问题。
“我父母是最早炒房的那批。”程凉回答，“在鹿城郊区也有宅基地，这二十几年拆迁加上炒房赚的钱，在鹿城这样的楼房有五幢，还不包括其他城市的。”
“我是独子。”程凉接着说，“平时也有什么大项支出，我现在的经济条件来说，医『药』回扣那点金额还是不怎么看得上的。”
程凉看着警察们：“有利益关系，你们可随便问。”
警察同志甲笑了：“林主任呢，你也有利益关系？”
程凉挑挑眉：“先不说老林老婆的家底比我家厚多了，说老林现在的医疗地位，我都看不上的东西，老林能看得上？”
“你们科室总共主任，副主任，能有决权的这两。”警察同志甲停了半晌，“听其他医说，你平时李副主任的关系也挺般。”
“你们总共两嫌疑，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应该不至还会押错宝。”程凉皱起眉，“还是说你们查出来的东西，发现有决权的不止我们肝胆科科室？”
这下警察们都笑了。
他们喜欢这样不用套话真诚坦率又无畏惧的。
附属医院这样的医居挺多的，林主任算，周弦算，现在这程凉，算是这种无畏惧的里最嚣张的那。
“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吧。”警察同志们都放松了下来，端起程凉的次『性』纸杯喝了口。
矿泉水，还是常温的。
程凉也不客气，冲着警察伸出手：“签字笔，我把我见过有这方面动的医名单写给你们。”
警察们默默拿出笔递给他，也不问他为什么在他自己家里也得由他们来提供笔。
这医院的医吃笔。
每次去查案都能发现随身带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程凉拿了警察同志的笔，自己去书房拿了张打印纸，龙飞凤舞的画了表格。
“这列是私下找我提过这事的。”程凉说，“这列是我看到的。”
不多，十几。
但是能主动把信息提供得那么详尽并且直接写出姓名的医真的不多。
要么真的干净无比，要么是够狂。
警察觉得，程凉应该两都占了。
“谢谢你。”临走前，警察同志甲很正式的道谢，“后续调查如果有其他进展，我们也会继续找你的。”
程凉答：“能电话的话不用上门了。”
会吓着租户。
警察同志甲笑，走出房门前又看了眼房子，问了句：“你们这租金多少？还有空房么?”
“你要住？”程凉来了兴趣。
“我这幢倒是住满了，不过你可去这里，也是地铁口，地段也很舒服。”程凉玄关处塞着盒名片，程凉抽出张，“你要是要租，我可给你打七折。”
本来只是问问的警察同志瞬间也来了兴趣：“能打七折？”
这小区他知道，地段确实好，坐几站地铁能到公安局。
“嗯。”程凉掏出手机给警察扫了中介的二维码，“那小区遭贼，你去住正合适。”
警察同志：“……你朋友应该不多。”
程凉挺自豪地咧嘴，泪痣闪闪发光：“嗯！”
***
盛夏对今天的访谈其实非常忐忑。
那天被程凉拓宽思路之后，她把重点放在医患者这主题上，查了很多资料，也在交软件上私信了很多愿意跟她聊这话题的，可故事听得越多，心里越慌。
这是她最感兴趣的主题。
却不是现在的她能拍出来的主题。
这主题里承载的『性』太厚重了，她始只是看到了皮『毛』的形状兴致勃勃的要用镜头记录下来，可真的触碰到了，她发现，现在的她可能连轮廓都拍不出来。
她太年轻，历练太少。
她在记事本上密密麻麻的记了好几页问题，删删减减，还意把有问题都拍下来发给她妈妈孙霜筠，结果她妈妈拿着那些问题劈头盖脸反问了好几问题，她瞠目结舌，都答不上来。
“小伏儿啊……”孙霜筠语重心长，“虽我直不你走纪录片这条路，但是做任事都是样的，你都不能贪心，口气吃不成胖子。”
“『性』是很复杂的东西，是连我们这年纪的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是你用这密密麻麻好几百条问题能问出来的东西。”
“你现在的镜头表达不了这么重的东西，你应该选择更符合你『性』格的，更具体的东西。”
“你如果要走纪录片这条路，先学会把见即得的东西表现出来，练好基本功，再深入去拍你真正拍的东西。”
欲速则不达。
她妈妈的法她是样的，其实她在密密麻麻列了那么多问题的时候，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有会拿那么细的问题去问受访，她这本子真要条条问出来了，程凉可能会掀起耷拉的眼皮，直接拎起她丢出门。
下了决心，下步，是善后。
她跟程凉说了要把他单独拍成纪录片，现在也应该面对面的程凉说清楚。
忐忑之下，她又皱起了眉。
程凉……肯事吧。
来找他的警察看起来很善，唐采西昨天也说过听周弦说他们医院最近遇到点麻烦，科室里的都会被警察叫去问话。
可这问的时间有点久。
她拿出手机，大拇指又始『揉』搓食指指腹，下下地。
程凉的微信几乎是在她点程凉的对话框同时冒出来的，嗖地下，声音不大，却把盛夏吓得抖了下。
程凉：我这边好了。
盛夏：我马上下来。
盛夏：还是那咖啡馆吗？
盛夏：其实快到吃晚饭时间了，要不我先请你吃顿饭，吃完饭我们再聊吧。
盛夏：还是说，等你吃了晚饭再聊？
噼里啪啦的。
她是打算去道歉的，为了自己时兴起麻烦了程凉这样的大忙道歉，道完歉顺便请程凉吃晚饭，她的善后完成了。
可这微信发得太急切了，除了歉意，还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焦急。
潜意识里觉得他周弦说的医院的事应该有任关系，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事。
程凉被刷屏得时间打字，直接发了语音。
声音带着笑：你打字也太快了。小周说他今天晚上下了班会过来找我，出去了怕他又要烦我。要不我们晚上在我家起吃饭吧，我点外卖，到时候边吃边聊。
挺轻松的。
盛夏：好。
程凉继续语音：那你现在下来，我们简单吃点把你要问的问题过遍。
盛夏：好。
盛夏最后这字敲得很慢，敲完之后，又敲了行字。
盛夏：你事吧？
程凉这次用了打字：事。
肯句。
真好。
盛夏看着手机笑，抬头正好看到玄关的镜子。
喜悦飞上眉梢。
直到出电梯，盛夏还罕见的哼着歌，后，住。
程凉门口又有。
只是这次不穿制服了，中年男，盛夏觉得他很眼熟。
程凉只是淡淡地看着访客，喊了声：“李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