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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谢氏学院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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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竹声中岁欲除,屠苏酒后笑平生。

    吃过午饭后,谢家,厨房。

    空气中弥漫着蛋糕的香甜气息,谢明诚像小狗一样守在泥砖砌成的烤炉边。

    而真正的小狗富贵,正在努力扑一只误入厨房的蝴蝶。

    柳氏与钱氏围桌而坐包饺子。常禾也在一旁帮忙,将白白胖胖的饺子放入竹筛。

    常禾不解的询问道:“为何饺子全都是素馅的?”

    柳氏折着饺子的花边,和蔼道:“新年吃素馅饺子,一年素素净净,平安顺利。”

    “还需配上豆腐,柿饼,吃三鲜菜,那才叫一绝。”搅拌蛋黄的谢庭海插话道。

    常禾恍然大悟,原来吃饺子还有这么多讲究。悄悄看了一眼自家大人,他是大人捡回来的,从来没过过这样的年。

    司远道用舌头抵住上颚,这莫名的多愁善感是怎么回事。

    他女儿和绵绵离他而去快二十年了,自那之后他再也没过过像样的年。自陛下起兵后,在军中过了四次年。

    第一年攻下益州,为了稳住民心,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除夕当日全军将士还是像往日一般,馒头咸菜,只多了一碗肉汤。

    司远道背过身去,偷偷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湿润。

    刚转身回来,就见自家弟子站在他身后,今儿除夕他反倒是不穿那红袍了,一身蓝白的圆领袍,绣着青黄色的竹叶。

    奇奇怪怪的小鬼!

    谢玉衡扫过先生袖口处。一片深色的痕迹,献宝一样,从身后将装有戚风蛋糕的菊花纹盘碟递给司远道:

    “先生,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小家伙。

    .....

    永平二年,正月十六。谢氏学院启学。

    谢玉衡站在大门口,观察着前来报名的学子。许家两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下,后边的马车里下来三个小姑娘.....

    谢玉衡与许律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许律尴尬的移开视线。

    心虚,不敢对视,根本不敢对视。亭侯把他当朋友,他爹想把亭侯变成女婿。

    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也快到时间了。

    谢玉衡恶趣味的抬手和许律打招呼,“许兄。”

    许律恨不得自己聋了,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被许父一掌推出去,道:“你这孩子看什么呢,亭侯叫你。”

    许律苦着一张脸上前,小声试图解释:“家父,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使。”

    谢玉衡把玩着红玉,笑道:“令尊还未到四十,不算老。”

    许律连忙拱手做求饶状。两人嘻嘻哈哈相互打趣,这才走上学院的铺设的青石板。

    “听说你今年要下场?”

    “嗯。许兄呢?”

    富贵跟在谢玉衡脚边,一会儿去扒拉小主人的虎头鞋,一会儿调皮的跑到前面去。然后来个脸刹,甩甩狗头继续追蝇扑蝶。

    “我家夫子让我下场试试,说是今年考生最多,题目可能也是最难的。”

    许律看向前方,眼前仿佛白茫茫一片,不知身在何处。

    从小家中长辈让他怎样,他就怎样。似乎从未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一直都是被他人推着向前走。

    谢玉衡看着少年迷茫的模样,轻声安慰道:“许兄不过十一岁,多少人一辈子考不上秀才都是常有的事,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

    “玉衡快,吉时快到了。”

    许律刚想开口,就被谢明诚喊叫的声音打断。

    “失陪。”

    谢玉衡拱拱手,向学院大门的方向跑去。胖乎乎的四眼铁包金小狗也追随主人步伐,撒开丫子快乐的奔跑。

    许律停在原地,远远看着红衣小童在鞭炮声中,同家人以及那位上京的大人,一起扯下了遮盖牌匾的红布。

    蓝底铜字的四个大字,谢氏书院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周围的村民不论男女老少,都仰慕的看着谢玉衡,仿佛在看自己信仰的神明。

    许律唇角缓缓上扬,他好像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许家嫡子只有他一个,他外祖家不会允许,他爹把许家交到庶子手中。

    等他爹百年之后,许家的命运的大船由他掌舵,他可不能把族人带到沟里去。

    他许律,要撑起许家的门楣。

    族谱重新写,他做第一页!

    许律转身回走,半路遇到自己的亲妹子许吟秋。问道:“吟秋,父亲母亲可还在马车那?”

    许吟秋不知从哪个村民得来一爪南瓜子,毫无大家小姐形象的吐掉瓜子壳,道:“没呢,不过该是在谢家附近,你找找。”

    说完也不搭理他,继续往学院走。她去瞅瞅她爹给她选的'小夫君',丫鬟紫鹃赶紧跟上。

    许律早习惯了,妹妹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倒也不恼。

    沿着谢家外转了一圈,才在溪边的草亭子里发现二人的身影。

    ......

    “父亲,孩儿想去谢氏学院念学。”许律站亭外,一旁的野梅随风摇曳着枝丫。

    许母柳眉微微拧起,不赞同道:

    “谢庭江和谢春喜的学识,都比不上家中为你请的夫子。再说这每日往返奔波,不如在家中多睡会儿。”

    许律轻轻摇头,看着枝头迎着寒风盛开的梅花,道: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夫子是举人,但也受限于许家,并不会对孩儿过分严厉。”

    许母还想什么,被许父抬手制止了。许父打量着自己唯一的嫡子,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沉吟道:“律儿长大了,谢春喜学识确实不如刘夫子。听闻那位大人也是时常教导谢庭江,学识说不定早就超过了刘夫子。只是...不能考取功名罢了。”

    许父走到亭边,看着南去的溪水。感慨道:

    “那清河亭侯五岁便下场科举。哪怕不中,此子心态也是值得你学习的。谢氏书院,你想去就去吧。”

    许律喜上眉梢,对着父母深深躬身一礼,转身脚步轻快的向谢氏书院走去。

    谢氏书院束修不过二两,许家嫡公子这点银子身上还是有的。

    且说这边,许吟秋没找到'小夫君',在女子学堂的窗外偷听起课来。

    女子学堂的夫子是一位十五岁左右的姑娘,在他们许家,这个年龄的姑娘,早就定亲待嫁闺中了。

    听了一会不过是寻常的开蒙,许吟秋无趣的将瓜子壳递到紫鹃手中,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就见那女夫子换了本书,拿出一个算筹!这她可就不困了。

    她娘给她请的女夫子,就知道教一些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学什么女德女戒。这谢氏书院居然教算学!

    谢玉衡和柳氏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许吟秋整个人快扒到窗户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