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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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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靖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话说出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些话已经说出了口,将他费尽心机想隐藏的东西就这么硬生生地摊在阳光底下,摊在两人中间。

    长久又窒息的沉默。

    贺棠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哦,你都看到了啊。”

    他微微后撤一步,把手缩了回来,指甲紧紧地抠在礼盒边缘,可笑容还保持在脸上。

    他眼睛睁得很大,仿佛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

    林靖予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我送你的订婚礼物你还要吗?”贺棠溪轻声问。旋即他又笑了一下,兀自答道:“应该不会要了吧。”

    他盯着林靖予的眼睛:“对吧?”

    林靖予没有出声。这样虚弱的贺棠溪他之前从未见过,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无力感。

    贺棠溪伤心的时候总是这样,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眼里全都是委屈难过,他最见不得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

    林靖予想要叫他,可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叫棠棠,在这种场合之下显得过分亲昵,叫全名,他叫不出口,也不想把他们的界限划分得如此清楚。

    他的心也开始抽痛,像是被一根细线缠住,再慢慢地收紧,线一点一点地勒进心脏中,是种难以忽视的细密又持续的疼痛。

    又是无话可说,又是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我没想过要打扰你的。”

    终于,贺棠溪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是浸透了酸楚的沙哑颓废。

    林靖予的心也跟着酸了一下,他目光偏移,不敢再看贺棠溪脸上的表情,喉咙中挤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嗯”。

    现在的这种情形让他觉得慌乱又难堪,他不知道令他慌乱的是贺棠溪对自己的情还是贺棠溪这个人,今晚的一切都不对劲,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不该来的,林靖予想,他根本就不应该来。

    “上去吧,”林靖予的嗓子发紧,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们就当,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贺棠溪没有动,他的手还紧紧地握住那个盒子,他目光放空,声音颤抖。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像小时候那样?”贺棠溪问他。

    林靖予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这感情永远处在黑暗中不为人知,那他或许可以坦然地告诉贺棠溪,能。

    可是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他们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这些事情全部都摆在他们面前,而关于能不能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可贺棠溪却盯着他执着追问:“能吗?”

    “能吧。”林靖予被逼得逃无可逃,慌乱地随口敷衍了一个答案。

    “你骗我。”贺棠溪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在礼盒上砸出一点小小的水痕。

    他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把眼睛里的那点酸意全部逼回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找各种理由躲着我不见我?”

    林靖予想说没有,可话到嘴边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说谎话是这么容易,但是现在他说不出来,也不想骗他。

    就是骗了贺棠溪也不会相信的。

    沉默就是答案,贺棠溪腔子里是沉重的酸意,拽着他的心往下坠,在持久的痛苦中,痛也逐渐变得麻木。他打开一直捏在手中的礼盒,把费了他小半年心血的礼物取出来,朝着远方用力一掷。

    银光在空中一闪,落进了旁边的水池中。

    很轻微的一声响,还没传到林靖予的耳边,就被风吹散了。

    “反正你也不会要了,不如扔了。”贺棠溪向林靖予解释道,他脸色苍白,嘴角甚至勾起了极细微的一点笑意,可看起来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林靖予担忧地看着他,眼里有疼惜有后悔和其他纷杂的情绪。

    想帮他擦眼泪,却没有立场抬起手。

    “棠”

    他还没叫出口,贺棠溪就打断了他:“今晚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他小声说:“其实这么多年,我都挺麻烦你的”

    郁气堵在胸口,林靖予听着贺棠溪说着这些话,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了许多的怒气来。

    他在说什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同他断绝关系一刀两断吗?

    林靖予想着,心里的怒火就燃烧得更甚,他深呼吸来平缓内心的怒火。

    夜晚容易把人的情绪扩大,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事就断掉,他们应该都冷静冷静,冷静一段时间再重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你”林靖予欲言又止,他长叹一声,“上楼吧,我们改天再谈。”

    贺棠溪想回“我们还有改天吗”,但是他没说,也没转身,就看着林靖予等他先走。

    “那我先走了。”林靖予不敢去看贺棠溪的表情,他怕看到他的眼泪。

    林靖予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等林靖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底之后,贺棠溪才慢慢地挪动脚步。

    他走到垃圾桶旁,将精美的礼盒连同他心底的那点幻想全部扔了进去。

    林靖予知道了,没有了,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不想回家,去哪儿都好,走到哪儿都好,只要不回家。

    风将枝头的花吹散,落在地面上,贺棠溪从花的尸体上踩过去,他的心也像是地上的花被践踏得稀烂,觉不来痛,只觉得冷。

    他向前走,走过一棵一棵的树,走过一个一个的灯,走到茫然的夜色中去了。

    谭雨薇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恶作剧,但那边声音急切,背景音又嘈杂,根本就不像是恶作剧。于是谭雨薇匆匆穿好衣服戴好口罩开车去往医院了。

    她到医院时贺棠溪的伤也正好处理完,刚挪到了特护病房。

    谭雨薇打开门,看到床上躺着的贺棠溪时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慢慢走过去,问:“怎么回事啊?怎么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