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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战略思想的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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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了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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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校场的仪式,开始返回。

    吕惠卿陪同王雱走在雨中,时而好奇的偷看王雱一眼,却不说一句话。

    吕惠卿自问学识和才华都有,也掌握了大雱的思路。但时至今日,仍旧有一点是吕惠卿自觉万万不及的,那就是感染力,现场情绪的控制力。此点来说大魔王无出其右。

    就像蒸汽机不仅仅需要图纸那样,大魔王说话的内容,甚至每一个表情,体态语言,配合他那简单粗暴嬉笑怒骂的标签风格,心态,这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无法复制。

    吕惠卿承认,这就是领袖气质。若用大魔王小白文里的俗语讲:就叫猪脚光环。

    依照他小说中的理论,猪脚光环并不能提高猪脚自身的智力,但能降低其他人的智商。

    这似乎是真实存在的现象,但凡领袖之人一定能感染,感染在吕惠卿看来是个贬义词,那代表病了。也等于被猪脚光环降低了智商。

    所以一但处于魔王领域之下,受感染者的思维、都会简单粗暴化。这其实也可以叫信仰。

    在吕惠卿看来,为什么打仗这个论点,绝对是一门辩驳不清楚哲学,但粗暴的魔王领域能代替别人思考“为谁而战”这问题。在此问题上王雱从来不和任何人讲哲学,就是一句简单的为国家和荣耀而战。抚宁军信了,自那开始,但凡大魔王的队伍就从思想层面上发生了血统级变化。

    喊一二一,那土到掉渣的军歌,竖立标兵等等这些作为看似简单,却是一个体系。就以吕惠卿在太学所见识的腐儒思维来评价呢,大魔王这一套其实是“反智的无中生有行为”。

    也许吧,不过大魔王也在说腐儒反智。他们之间到底谁是好东西,那还真不一定呢。

    不过抚宁军日复一日的坚持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血统的一部分,是他们整个集体荣耀感的来源,也是大魔王的成功。这只部队的存在,这个理念的持续灌输,时至今日便有了“自动率”,它还能快速把新加入的新兵蛋子同化掉。

    对此吕惠卿不觉得好、也不觉得坏,只有一点:倘若大魔王真带着这只军队赢得河潢战役,将后来他就再也不能再被否定了,他的治军思路也会得到急速的扩张,那就如同正在急速扩大的工业雾霾一样,成为他的魔王领域。

    吕惠卿对此充满了敬佩和担心。

    抚宁县的崛起是一个奇迹,吕惠卿有自知之明的,真正的抚宁县不是大家现在看到的那样,也不是吕惠卿的政绩。

    当时是一团草根,挨饿受冻,大半壮年男人被官僚卖了绑至绥德军做奴役,街面上到处是无精打采的流浪儿童,每过一个冬天,流浪儿相互之间、都会发现少了许多认识的面孔。

    加上三山七寨的威胁,加上自己人的围堵,这些就是抚宁县的前身。大魔王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于大里河口一战缴了绥德军精锐,打怂了当今皇后的堂叔曹首义,顺便把抚宁县带出了黑暗。

    当时那些无精打采的流浪儿,现在都有在学堂念书,有的已经参加了工作,有的当兵还参与了著名的榆林河口之战,譬如那个一无是处的问题人物陈二狗累次立功,已经成为了中级军官指挥使。更有一些人也被挖掘出了天赋,成为了技工中的顶尖人物,正在更快革新着生产效率,推进这日新月异的工艺变化。

    这些,吕惠卿自问花费一生也做不到。但是大魔王三年做到了,这无关水平和技术,不是领袖的人,就不可能推动出这样的成就来。

    吕惠卿庆幸大宋有这样一个人,但也很郁闷,因为恐怕终其一生,都脱离不了他的影响,会始终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YY到这里走在雨里,忽然被大雱用肩膀撞了一下道:“想什么?”

    吕惠卿歪着脑壳想了想道:“想了很多,但无法说清楚,将来有机会,会和相公多谈谈。”

    王雱点了点头,就不在意了。

    “对了相公,都在传说你在大名府欺负大宋第一才子小苏是吗?”吕惠卿好奇的问道。

    王雱不在意的道:“是的我欺负他了。但不要以为我不喜欢那个小清新。我若不欺负他的话,他那么牛,欧阳修那么相互他,当时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约着在太学怼他,你们中至少一半人要凉知道不。我最拉仇恨,我故意去惹他一下牵制了他,他就不会多想往事了。”

    汗,吕惠卿的确在为这事尴尬,当即对大魔王惊为天人,有他吸引小清新的火力,大家真的都可以放心了。譬如当时的京城,有大魔王在,大家对李师中并没有多少仇恨……

    八月二日,朝廷方面是否从河潢撤离志愿军、是否任命新的志愿军统帅仍旧没有消息。

    但唃厮啰的儿子董毡、以及“指导员队伍”的统帅狄咏联名,连续三封求救信发往秦凤路积石军,和永兴军路抚宁军,要求立即出兵西宁州。因为形势正在急速恶化。

    当时很仓促,狄青的精骑大部分人马滞留在积石军进行整编,狄青自身只带五百精骑,以最掩人耳目的方式突袭都门山。而现在,其余主力部队仍旧滞留在宋国军区积石军内。

    根据朝廷关于《志愿军出兵细则》中的解读,秦凤路积石军归属志愿军节制,但现在志愿军已经没有统帅了,朝廷暂时也没有新的命令,又鉴于宋军始终惧怕西夏人,所以积石军知军张谋成拒绝现在出兵救援西宁州。

    至于在永兴军路秘密待命的王雱想救援也不行,实在太远。且没有获得枢密院的最后授权,就算现在韩琦已经把抚宁军交给了王雱,也出不了银州行政区,否则第一个把王雱部列为叛军的人,会是曾经的大仇人曹首义。

    “形势千钧一发。时至八月,西夏军团已收割了一部分提前成熟的粮草,河潢地面上的草料疯长,为他们的战马提供来源,于西夏军团而言,会战总攻之时机日趋成熟。我父亲狄青病逝之消息、早先被西夏人解读为烟雾,但现在烟雾逐步落下,他们认为是真的。他们还依托情报获知大宋京畿水患告急,粮食危机。兴许他们认为这就是西夏军团的总攻时间,于是不等全部粮草收割,于湟水北线和南线,漫咩与卓洛兰部正在分批推进,形成逐步围困西宁州之势。”

    “为阻止咽喉西宁州被围,唃厮啰年迈之际两次组织了骑兵进行试战,但西夏燧发枪和神臂弩犀利凶猛,河潢军早已经士气军心低落,促使了我西宁州两次反击战损失惨重。”

    “若西宁州真被合围,断绝一切外援,那为时已晚,西宁州之沦陷会发生在冬季来临前。待得那时,若我大宋想于严冬收回西宁州,将付出十倍的惨痛代价。则我父亲之都门山战役等于白费。宋将狄咏,泣血叩拜。”

    在狄咏给王雱的书信结尾,他这么写道。

    王雱也实在没有办法,想救也救不了。

    只能回信给狄咏和唃厮啰:“西宁州之形势本官已收到,明白于心。当务之急不是指望别人能为你做什么。而要从根子上认清形势,知道你们自身能做什么?以最大程度减缓西夏军团展开西宁州会战,获得缓冲,等候志愿军投入战场。”

    “志愿军力量开进河潢是板上钉钉之事,不存在任何疑问。但无法确定时间,最快速度也会是九月。若真等到了九月,西夏军完成了合围,那时你们被困于西宁州,军事形势还不是最坏的,那等于河潢地区之秋收粮食,全数落入西夏军之手。到得那时,雄才大略的卓洛兰一定会封锁河道和南境,采用拖延之战略,就能困死我西宁州和志愿军将士。”

    “河潢地区人多,若没了本地粮食和草料,就算我大宋不遭遇水灾,但河道被封堵之情况下,于寒冬大雪中的粮草援助,至少要耗费百万为单位的民力,在陕西赤地千里之情况下,这能把大宋一起拖入深渊,成为一场几乎打不赢的战争。”

    “经过上诉之分析,于是咱们回到问题根源上,你们需要认清形势即:哪怕我部现在出兵,也已经无法阻止西夏军之秋收行动。这就是河潢地区之第一生命线,不能依靠外力,要自力更生,要依靠河潢地区之群众力量扩散出击,抢收粮草。”

    “不要固守西宁州了,也千万不要再与西夏打阵地战。你们集中了起来上去送,我是卓洛兰我做梦都能笑醒。把现有的骑兵建制打散,分散出击,利用地势熟悉程度高于西夏军之优势,小股部队穿插突围出包围圈,保护吐蕃民众于河潢地区抢收,能抢了带走就带走,带不走的烧毁,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裹和负担,敌进我退,敌退我抢。”

    “不要被区区一座带不走的死成禁锢了思维,若没有粮草,西宁州之城池就毫无卵用。西宁州之城池,漫咩若要,那就给他。河潢地区之粮草,才是河潢战役的第一生命线,而西宁州并不是。漫咩若愿意分兵占领西宁州,我做梦都会笑醒,因为那意味着他的力量被分散,他们毫无群众基础的情况下,更没有人手去收割粮草。”

    “漫咩部于潢州攻防战时,因错误的战略思想造成杀伐过重,彻底失去了民心,这就是我方现在的唯一优势。西夏军多部即便会师,也不过七万之众,与广大河潢地区之民众数量相比,处于绝对劣势。要加以正确的宣传和思想指导,利用潢州之血腥例子,发动群众为家园而战,为生存而战,为反抗邪恶暴政而战。”

    “敌人集中,我便散开突围抢粮。敌人散开,我便集中狠打烧粮。认清形势为‘粮草生命线’,假设你部能接受此观点,以此为中心,动员群众勇敢出击,敢于放弃固守城池之思想,持续斗争下去,就能看到胜利之曙光。“

    “宋国王雱,八月二日夜,于抚宁县书敬唃厮啰将军。”

    书写到此放下笔,把书信递给穆桂英去转发。穆桂英顺便看了一遍书信,惊为天人。王雱的思路风格真那的是和传统的任何官僚都不同,战法更是和狄青截然相反。

    有没有用、能否最终赢得河潢战役穆桂英不知道,但穆桂英清楚,假设大雱的战略真能得到一定程度执行,那西宁州至少能支撑到志愿军开进河潢。

    为了支持这个部署,当时王雱第一时间派狄咏带百人的“指导员队伍”提前进驻河潢,开展宣传和政治工作。

    听说当时那只百人指导员队让吐蕃人很泄气,就连狄青也认为这是添乱。但是有了好过没有,基于对大雱的盲目信心,现在穆桂英认为,河潢战役的转机,兴许真会来自那只毫不起眼、连武器都没有的指导员干部连队。

    做出这些决定,看着是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模样,其实有苦自己吞。王雱内心里压力也很大,回信指导战略,包括当时派指导员队出阵,这些完全是非法的行为。

    发动河潢地区群众上阵抢粮抗击,必然也会进一步带来牺牲和流血,若最终河潢战役打不赢,这个污点就会是绞死王雱政治生命的索子。

    因为大宋从张方平开始、韩琦、吕公著、吕公弼、司马光、文彦博等人都持有“低端百姓无资格参政也无资格作战思路”的,他们认为那不仁道,死伤过度还会影响军心士气。

    这很残酷,这是两种思想观念的交锋对撞,谁也说服不了谁是真的。

    所以说辞不重要,业绩为王,打赢了就什么都好说,大雱甚至可以把这事用孔儒的“仁者爱人”来解释。但若打不赢,最终把大宋都拖入了无尽泥塘中,那么王雱到底什么心态毫不重要,从一开始推动志愿军、所做的每一个动作就都是污点,是错的。

    但要打赢也非常不简单,时值大宋自身水深火热,后勤上的艰难,导致大宋所能投入的志愿军规模极其有限,要算计漫咩或许不难,但要算计卓洛兰恐怕很难。

    自始至终在关注西夏军团动向和战法的大雱、已隐约看到了卓洛兰的厉害之处,兴许她能成为神机雱一生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