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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里苏卿若已经被他问了很多次了。
再次被问，她摊手轻笑着说：“我一直在说我不是，可你总不信。那我现在要是告诉你，我就是大妖，就是它口中的玄幽九尾狐，你听到这个答案会不会满意一点？”
孟纯阳没回答，只沉默看着她。
他对那恶魂的话是相信了五分，怀疑着五分。
毕竟当时的情况显然是那恶魂对秦王有着觊觎之心，亲眼看到秦王对苏卿若爱之入骨，那恶魂嫉妒之下，出言污蔑苏卿若，也不是不可能……
而当时就只有他这个道士在旁边，那恶魂知道道士和妖魔是死敌，自然开口就污蔑苏卿若是大妖。
至于为什么会有五分相信那恶魂的话，则是因为苏卿若的确有一些值得人怀疑的地方……例如，古玉昭一直觉得大妖就在秦王府，而他来北关第一次看到的画面也是苏卿若在园林中跟鬼魂郑云袖说话，当时他的确是感觉到了那边有妖力才追去那里的，虽然后来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找到了一只刚
开灵智的小狐妖，但也并不能完全洗脱苏卿若的疑点。
如果不是她那一身佛力，他早就相信她是大妖了。
如今那恶魂不说苏卿若是蛇妖，是狼妖，偏偏直接就说苏卿若是玄幽九尾狐，为什么？恰好苏卿若身边又总是跟着几只鬼，与古书上记载的玄幽九尾狐以吞噬魂魄为食正好相符合——
加上日前天上劫云滚滚，偏偏苏卿若当时就不在王府中，劫云散了她才和秦夜离一起回来，秦夜离还昏迷了——
这种种巧合，怎能不让他怀疑？
可偏偏那只恶魂自己也极有可能是大妖残魂，孟纯阳心中又忍不住想，会不会是那大妖自己见识广博，知道苏卿若身边跟着鬼魂，才故意污蔑苏卿若是玄幽九尾狐？
他如今脑袋一片混乱。
他想不管不顾的杀了苏卿若，彻底除去后患，可握着剑的那只手却总是在颤抖。
他根本下不了手。
“道长你要是累了记得换你师弟来，反正有秦夜离在，我是不会偷偷溜走的，你大可放心。”
苏卿若见孟纯阳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只好无奈的说道。
她拿他没一点办法，他非要一次次问，她说他不是大妖，他对这个答案无动于衷，守着她就是不肯走；她说她是大妖，他也无动于衷，抱着剑可就是不动手。
啧，真是个性子执拗的人。
他或许是想一直监视着她，自己寻求一个答案吧。
那就随他吧，若是真让他发现了，那也是天意。
水井旁的秦夜离默默看着远处的孟纯阳，恶狠狠的绞帕子洗脸，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一直跟着他和卿卿！
哼，就是因为这个人一直跟着，他本来都想好了一到世安苑就跪搓衣板认错的，结果实现不了了！
亏他之前都想好了用怎样的姿势才能让自己跪得更帅更吸引人呢，白想了！
收回目光，秦夜离一边从水井里提水一边安慰自己，没关系，我这么蠢，以后得罪卿卿的时候还多着呢。
这一次没能用上，大不了下一次再用！
苏卿若莫名的从秦夜离那儿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情绪，惊奇的问道，“秦夜离，你脑子里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秦夜离正在想着这件事，苏卿若一问，他就没防住自己的嘴，秃噜出来了，“我在想，以后惹卿卿生气了该怎么下跪才显得我更好看。首先背脊要挺直，然后下巴要微微扬着——我照过镜子，我微微抬头时
下巴的弧度最好看……”
刚秃噜到这儿，秦夜离忽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震惊的望着苏卿若！
对上苏卿若同样震惊的表情，他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呐呐的退后了一步，“我我我……我说出来了？”
苏卿若又好气又好笑，他还真在琢磨着给她下跪的事情呢！
他还是男人吗？
哪个男人整日里想着怎么给媳妇儿下跪的？
呸呸呸，被他气糊涂了！媳妇儿是秦夜离叫的，她怎么能自己也跟着叫呢！
“啧，”苏卿若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尴尬得涨红了脸的秦夜离，“我觉得我得加快给你补全魂魄的速度了，你这傻劲儿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整天想着下跪是什么个思想？”
秦夜离下意识的反驳，“下跪怎么了，我父亲以前闯祸了也老被母亲罚跪搓衣板啊！我小时候常常看见！”
“……”
苏卿若咬着嘴唇，憋笑。
傻子你真是专业坑你爹的小能手！
上次才卖过你父亲，说你父亲文不成武不就、天天被你祖父逮住狠揍，现在又开始卖你父亲了！秦夜离卖爹卖得毫不犹豫，义正言辞的说：“我最初也很惊讶，祖父明明对我说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我父亲怎么能给母亲跪下呢？然后父亲就非常严肃的教育我说，男子汉大丈夫，能跪天能跪地能跪父母，为什么不能跪给自己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妻子？父母养育我们很辛苦很伟大，难道要十月怀胎给我们生孩子、日日夜夜照顾我们身体的妻子就不辛苦不伟大了吗？父亲说，男人做错了事被
妻子罚跪不羞耻，不承认错误还打骂妻子的才是真正的羞耻！”
“……”
苏卿若继续憋笑。
那位先王可真行，被儿子看见自己的糗事后还能编出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忽悠傻儿子！
他老人家知道他把他儿子忽悠成什么样了吗？他要是看见他的傻儿子如今想着花样的要给媳妇儿下跪，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不过，先王那番话倒是挺有道理的，嗯，想必他和慕容秋水当年很恩爱很恩爱吧？
秦夜离气势汹汹的对苏卿若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刚刚苏卿若还说了一句什么——
她又提到了补魂！
可恶！
最初没有进幻境时，他是时时刻刻都想补全魂魄做一个正常人，可是有了幻境中那个人以后他就再也不想了！
他不想变成那个人，每一次想起那个人，他都觉得自己是那个人的替身，他觉得卿卿心里想的肯定是那个人！
最最过分、最最让他难堪的是，幻境中那个人那里就能行，还曾经压着卿卿欺负过卿卿，可他到现在都还不能立起来！
秦夜离狠狠咬牙，又委屈又难堪，既觉得卿卿对他无情又觉得是自己不中用，比不过幻境中那个“秦夜离”——
他被自己的脑补，气得直接运起轻功三两下飞到树上。他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握着苏卿若的肩，高大的身子俯下去覆上苏卿若的身体，抱着她不由分说的咬上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