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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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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星河坐回茶几边吃凉皮,恰巧吕炀的外卖也到了,唯独贺琦年半空着肚子蜷缩在沙发里看他两吃。

    之所以说半空着是因为回来之前已经吃过一顿了,大份的凉面凉皮,还让老板娘续了点面条,但这会看着盛星河吃东西,又勾起了一点食欲。

    盛星河的吃相算不上优雅,但也不是狼吞虎咽的类型,就算嘴巴塞得鼓鼓的也挺可爱,像是一只小仓鼠。

    很多人吃东西时都喜欢看视频刷微博,但他总是会盯着饭碗里的东西,吃得十分专注。

    贺琦年把沙发上的小靠枕抱在胸前,静静地欣赏现场版吃播。

    “凉皮好吃吗?”他问。

    “你不是吃过么,”盛星河撩起眼皮看他,“好吃到舔碗底啊。”

    贺琦年嘿嘿笑了起来,“这个阿姨是每天傍晚五点以后才出摊的,你要想吃我下次再帮你带,除了凉皮还有鸡丝凉面什么的,都挺好吃的。”

    盛星河嘴里还塞着东西,含糊地应道:“好啊。”

    “能帮我也带一份吗?”吕炀瞅了一眼盛星河碗里的凉皮,“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可以啊,一份五十。”贺琦年摊开了掌心。

    吕炀的眼睛撑得滚圆,“金箔凉皮啊这么贵!?”

    贺琦年耸耸肩,“爱吃不吃,又没人逼你,好歹是学金融的,中间商赚差价这个道理不懂吗?”

    “准备学,还没学。”吕炀纠正道。

    “你想吃吗?”盛星河把塑料碗推过去,“这半边我还没动,你自己捞点过去尝尝,还挺好吃的。”

    “谢啦!”吕炀得意洋洋地冲贺琦年轻哼一声。

    贺琦年翻了个白眼,“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吕炀:“我还在发育期呢,多吃点怎么了?”

    贺琦年仰头哈哈大笑,“你这可是绝了育的身材啊。”

    吕炀看着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就你身材好,往路边一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电线杆子呢。”

    贺琦年撩起t恤,往小腹位置一指,“你见过长八块腹肌的电线杆子吗?”

    吕炀:“现在见到了。”

    贺琦年扬手用力一挥,靠枕飞了出去,吕炀身手敏捷,往后一仰,靠枕正中盛星河的后脑勺。

    “哈哈!”吕炀拍手狂笑。

    盛星河捡起靠枕扇在他脸上,“你俩幼不幼稚?”

    晚餐过后,吕炀率先霸占浴室冲澡。

    盛星河从冰箱翻出半个哈密瓜和一个凤梨,扭头问道:“贺琦年,你想吃哈密瓜还是凤梨?”

    “我们成年人当然是两个都要了。”

    “”

    盛星河一手托着一样,用胳膊肘把冰箱门给带上了。

    水果是昨晚上在楼下摊车上买的,他看大爷岁数大了,怪可怜的,就随手称了两样,没让切开。

    盛星河从不做饭,家里只有一把原房客留下来的,十分袖珍的水果刀,大约十厘米左右,刀口还有点钝了,平常削个苹果还成,怎么切凤梨是个难题。

    贺琦年跟进厨房,“需要我帮忙吗?”

    “你行吗?”盛星河松开手,扭头看他,“这刀只有头上一点点是锋利的,下边都太钝了。”

    “你不要老质疑我的能力行吗?”贺琦年左手擒住凤梨,一刀刺下去,凤梨头掉了。

    “厉害啊。”盛星河扶着他的肩膀笑了。

    “那是。”贺琦年又使出蛮力把凤梨的屁股给切了。

    盛星河指挥道:“切大块一点,吃起来比较爽。”

    温热的呼吸忽然扫过脖颈,贺琦年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这暧昧的距离和低声的耳语令他胸口逐渐发热。

    这距离太近了。

    贺琦年在心里判断,自己只要一扭头,肯定能亲上去。

    可是要亲吗?

    装作不小心亲到的样子?

    思维一旦混乱,做起事来就变得毛手毛脚,这夸奖的话才刚出去没过半分钟,某人就被啪啪打脸——他的手指不小心被划破了。

    口子不大,但血流不止。

    贺琦年吓了一跳,还用手按压了一下出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流淌出来。

    盛星河赶紧抽纸巾包住了他的手指,“真是不经夸,过来我给你擦点药水消个毒。”

    贺琦年虽然经常来盛星河家里蹭饭,但卧室是第二次进。

    桌上散乱地堆着一些书籍,专业书和闲书都有,最近在看的是一本双语名著,因为就搁在床头上,中间还卡着一枚金属质地的书签。

    “你还看名著啊?”贺琦年问。

    “嗯,随便看看。”

    “为啥买双语的?”

    “我英文不好,百万\小!说的时候顺便学几个单词。”盛星河说到这里笑了,“以前念书的时候老觉得学外语没什么用,直到之前出国比赛,老外在那叭叭叭一堆我都听不懂。”

    “没事儿,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我想老外也肯定听不懂你和你的队友在逼逼些啥。”

    盛星河仰头哈哈大笑,“有道理。”

    “你百万\小!说学肯定很慢,而且还很枯燥,我家里人之前帮我买过好多网课,有专门针对日常口语这块的”

    “你家里人?”盛星河转过头看他。

    贺琦年很少跟别人提起贺子馨,这还是他第一次说漏嘴,短暂地愣了两秒,“我姑姑。”

    “那你之前还说她从来不管你,也不给你钱。”盛星河终于在抽屉的最底层翻到了一个小药箱。

    “我说过吗?”贺琦年眨了一下眼,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

    “我当时问你为什么打工,你说没钱,我又问是不是你家里人不给你钱,你还摇了摇头,我印象特别深刻。”盛星河说。

    “对啊,你都说我是摇头又不是点头了!”

    “”

    合着就是一小骗子。

    亏他还以为贺琦年穷困潦倒揭不开锅成天跑过去送温暖来着。

    盛星河缓慢掀开纸巾,发现血还是在持续不断地流出来。

    被染色的纸巾显得触目惊心。

    受伤的是贺琦年的食指,侧面划开了个挺深的口子。

    其实刀子并不锋利但贺琦年使得劲太大,一刀下去,指甲盖连同皮肉一起被强行割开。

    “要不上医院看看吧,可能需要缝一下。”盛星河说。

    “不至于!”贺琦年又抽了张纸巾按住伤口,“不怎么疼,一会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盛星河没接话,两人坐在床沿边沉默对视了一会,贺琦年完全扛不住他的目光,率先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手指。

    “真不用那么麻烦。”

    盛星河乐了,“你不会是怕缝针吧?”

    “当然不是。”贺琦年撇了一下嘴,“切个水果切到医院里去了,多丢人啊。”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盛星河忽然发现自己无法理解小朋友的思维了。

    “反正我不去。” 贺琦年的声音又轻又软,还带着几分倔强的少年气。

    “好吧。”

    盛星河继续捏着他的伤口止血,“那你跟你姑姑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啊?你之前不说没来往吗?”

    贺琦年摸了摸眉毛,“就那样呗,她工作很忙,没怎么带过我,当初因为选专业还有家里的一些事情,闹得有点僵,所以我从大一开始我就不管她要钱了,等我将来挣钱了都会还给她的。”

    “哦——”盛星河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贺琦年并不想聊贺子馨的事情,于是把话题扯开了,“你要学英语的话,我回去把网址和账号密码发你?”

    “好啊,太感谢了。”

    “这有什么可谢的。”

    过了一会,盛星河再次揭开纸巾,血还没有完全被止住,但出血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多次按压和擦拭之后,伤口终于不再流血,盛星河一手捏着贺琦年的手指,一手替他上碘伏。

    骨骼和人的身高有着密切的关系,贺琦年的身型挺拔修长,手指也比一般人的要长很多,指甲修得干净圆润,透着健康的粉色,还有弯弯的小月牙。

    “你手指好长。”盛星河顺嘴夸了一句。

    “是么?”贺琦年勾了勾嘴角,“不过我身上最长的可不是手指。”

    盛星河抬眸扫了他一眼,坏笑,“我怀疑你在搞黄色。”

    贺琦年伸长了右腿,“我是说这个。”

    “哦。”盛星河笑得手都抖了。

    贺琦年看到他翘起的嘴角就也笑得停不下来,“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小肠啊。”盛星河一本正经地说道。

    “放屁,你刚笑那么猥琐。”

    “本来就是。”

    两人第一次挨得这么近,稍稍前倾就能碰到的距离。

    盛星河擦药和他吃饭时一样专注,贺琦年就这么盯着他头顶翘起来的几根呆毛,嘴角一点一点地勾了起来。

    他想自己大概是疯了吧,竟然会觉得这一刀划得还挺值。

    “还牛吗?”盛星河撩起眼皮看他,“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了?”

    贺琦年“呿”了一声。

    这时候的他没有了和盛星河扯皮的兴致,只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盛星河专注于一件事情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就连呼吸和说话声都会放轻,柔柔软软的,像是一团棉花。

    夜晚的房间格外寂静,静到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贺琦年心想:如果二氧化碳有颜色,他们此时呼出来的气体一定是缠绕在一起的。

    盛星河的衣领挺大,松松垮垮地垂着,从贺琦年的角度望过去,隐约看到了一点粉粉嫩嫩的东西,再往下是清晰的肌肉线条。

    他的视线肆意扫荡,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啊——

    不能再这么幻想下去了!

    贺琦年别开视线深吸了一口气。

    盛星河涂完药水,往他伤口上吹了吹,抬眸问:“还疼吗?”

    贺琦年的心脏跳得挺厉害,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动作僵持太久,他的指尖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不太敢直视盛星河的目光,只是盯着指尖说:“有点刺痛,要不你再吹一下,可能会好很多。”

    就冲这状态,明显是不疼了。

    盛星河火速抽出一卷纱布往他伤口上一缠,再用胶布给粘住了。

    重新站到砧板边时,又换成了盛星河秀操作。

    贺琦年站在他身侧,小声提醒道:“你当心一点啊。”

    盛星河没接话,视线扫到他翘起的食指,倏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贺琦年的右手轻轻地搭在台面,侧过身看他,“刚刚要不是因为你在边上捣乱,我能切开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盛星河简直惊呆了,“我什么时候捣乱了?”

    “哎”贺琦年觉得自己解释不清,催促道,“你快点切,我想吃凤梨。”

    盛星河随手用刀子戳了一块,喂到他嘴边。

    贺琦年咬下那块凤梨的时候,感觉膝盖骨都软了。

    “甜吗?”盛星河问。

    贺琦年猛点头,抬手勾着他的肩膀,被盛星河一掌拍在了手腕上,“撒手,别影响我发挥。”

    贺琦年笑了起来,“我站在旁边会影响到你吗?”

    “废话,”盛星河用刀柄顶了顶他小腹,“这么大的个头心里没点数?把亮光都遮住了。”

    “噢。”贺琦年撇了撇嘴,让开了。

    等吕炀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两盘色泽诱人的水果,看着就很甜。

    无意间瞥见贺琦年食指上的纱布,揶揄道:“切个水果把手切开了?你也太牛了。”

    “那也比某些人光吃不干强啊。”贺琦年淡淡道。

    “我是客人嘛,当然不一样了。”吕炀贱兮兮地插了三块,仰头一股脑地塞进嘴里。

    客人

    贺琦年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幡然醒悟过来。

    对于盛星河而言,自己已经不再是需要招待的客人,也不是学生,而是更亲密一点的关系。

    亲密到可以随时使唤,还可以睡一张床!

    转念这么一想,他又开始心潮澎湃了。

    盛星河斜眼睨他,“你又傻笑什么啊?”

    “没。”贺琦年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我们看会电视吧,我都好久没看电视了。”

    开学前难得放松一下,盛星河没什么意见,“看什么啊?”

    “要不然看部电影吧。”吕炀看了一眼时间,“看完刚好可以睡觉了。”

    “妥。”

    这是盛星河入住以来,第一次打开墙上的电视机。

    他平常没有追电视剧的习惯,就连电影也很少看,一般打开电视都是为了看赛事直播。

    他一直觉得用电脑和手机看视频更方便一些,但家里人多的话,看电视又有种别样的温馨感。

    电视机的款式是近几年出来的,功能齐全,连上wifi之后可以直接用手机投影。

    当然,这功能还是吕炀发现的。

    盛星河对此一窍不通,宛如一个踏入了古稀之年的高龄老人,全程都是“啊?”“我不知道啊”的状态,遭两个学生一通嫌弃。

    “我们看部鬼片吧。”吕炀在app首页搜索一通之后,给出了提议。

    “啊——”贺琦年的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有点嫌弃,从他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个提议并不满意。

    “怎么?你害怕啊?”吕炀勾着嘴角笑了。

    贺琦年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可怕的,只不过我觉得很多都鬼片没什么内涵,看完也不知道拍的是什么东西,评分也很低。”

    吕炀握着手机,坚持道:“鬼片你要什么内涵,够恐怖就行了。”

    “”贺琦年心里一万字的脏话飘过。

    就在吕炀点击投影之前,他又看向盛星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哥,你害怕吗?怕我们就不看了。”

    盛星河摇摇头,“看啊,我好久没看恐怖片了。”

    “”

    贺琦年一脸凝重地揪紧了胸前的小抱枕,在投影成功之后,悄无声息地往盛星河边上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