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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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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玄公公去召了祁洛寒入太和殿,这一商议,又是好好几个时辰过去了,等到与他们将如何处理边境饥荒的方案给拟出来后,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

    “好吧,依眼下看来,似乎也就只有这个方法是最为合适的了。”将手中的折子合上,北冥风抬头,将视线自折子上移开,眼下,却已经有了一层淡淡青色。

    殿中已经命宫人清扫了一遍,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干净,秦桦与祁洛寒坐在殿中一侧的红木靠椅之上,同样收起手中的折子,而身旁的茶水,却早已经凉透,可见他们已经在这儿坐了许久。

    一侧伺候的玄公公见北冥风收起手中的折子,忙端了温热的茶水双手递上,不过只淡淡一瞟,北冥风便挥手示意其退下。

    这整整一天下来,晚膳他是没有怎么用,倒是茶水喝了不少,现在是一肚子的水,他可是再喝不下去了。

    懒懒伸了一个腰,目光睇向殿外,外面一片黑沉沉的,想必天色已经不早,遂道:“天色已经晚了,明日还要早朝,瑾瑜你就暂且在太和殿中住下吧,这一来二去的也麻烦,要是休息不好,只怕你又要埋怨朕了。”

    “微臣哪儿敢呐!”秦桦朗朗一笑,忙为自己叫屈,倒是半点儿也不客气,“不过在这儿住一晚也好,这宫中的床啊,就是比我府中的舒服,就是现在你让我走,我还不走呢!”

    “那你还是回去吧。”听他这么一说,北冥风却是瞬间改变了主意,毫不留情地将他拒绝。

    “别呀,这么晚了,只怕等我出宫回到将军府,睡不了多久就又该动身进宫,那得多麻烦啊!”秦桦说着间已经起身,反正这太和殿他也不是第一次住了,对这儿熟得很,一会儿困了,自己也就找房间去睡了,才懒得去管其他。

    北冥风冷冷一哼,不言。

    祁洛寒见状也随即起身,抱拳拱手道:“既是如此,那臣也先行告退。”

    “等等。”北冥风出言唤住他,起身,举步朝他走去,“祁侍卫也在太和殿歇息一晚吧,忙了一个晚上,也是时候休息了,一会儿朕就让小玄子带你去偏殿。”

    “不用,太和殿的路我熟得很,反正我今晚也要歇息在这儿,便与祁侍卫一同去西厢房了,也好有一个陪伴,啊!”顺手搂过祁洛寒的肩,卸下往日将军的威严,此刻秦桦倒是随意不拘,与祁洛寒就像是好兄弟一般,竟是一点儿也不曾见外。

    “可是今晚该我当值,若是在太和殿中歇息,似乎不太好。”祁洛寒有些犹豫,虽然他也有些累了,但是在困倦与职责当中,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北冥风闻言冷冷一哼,面色也逐渐的冷了下来,“这宫中御林军诸多,怎么,难道祁侍卫不当值一晚,他们就乱了套了,那朕还养他们又有何用?”

    生气一甩锦袖,想起今天下午那些大臣的嘴脸,一个个说得冠名堂皇,做起来却个个手足无措,真是让他想想便是一肚子的气。

    见北冥风生气,秦桦这个多年的兄弟也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也不再这里与他添堵,不管祁洛寒再怎么犹豫,拉着他便往殿外走去。

    两人一走,整个大殿瞬间便只剩下了北冥风与玄公公二人,一时间两人均不说话,在这寂静的夜里,倒是有些显得太过于安静了一些。

    心中困意顿起,望向天外,北冥风踱步朝着内殿走去,随口问道:“小玄子,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启禀皇上,还有半刻钟便是子时了。”

    脚步一顿,北冥风突然想起了什么。

    子时?如今都已经是子时了,可是他方才才与秦桦和祁洛寒商议出了如何解决边境饥荒的方案,可是为什么,他却是觉得忘漏了些什么?

    剑眉紧皱,北冥风转过身来,心中却实在是有些什么事情想不起,遂问:“朕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忘了做了?但是朕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忘记了什么。”

    心中总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他一定忘记了什么事情,而且那件事情还是特别重要的,否则,不会在他想不起来之际,心中还如此的记挂着。

    可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此刻心中,竟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皇上应该没有忘记什么吧!”玄公公挠挠头有些疑惑,突然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令他膛大了双目,更加慌乱,“皇……皇上,您似乎忘记了,今晚亥时,与夕御医有约在云影园。”

    一语惊醒梦中人,北冥风恍然大悟,为了忙国事,他竟一时忘记了与若烟还曾有约。

    约好的时间在亥时,可是现在都已经快子时了,可他却还未曾动身去云影园,怕只怕,若烟该等他等得不耐烦了吧!

    眼下心中的困意全无,北冥风来不及细想,只要一想到云影园中若烟在等待着他,他便已经什么都顾不上,忙着急地大步出了太和殿。

    玄公公一时愣住,可待他反应过来之时,殿中哪儿还有皇上的影子?

    而与此同时,云影园内,夕若烟却已经足足等了好几个时辰,一直由亥时等到子时,由月亮缓缓升起,等到如今皎月当空,可他……还是没有来。

    心中的满满期待,此刻,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冷,变得失望。

    他,失约了。

    周遭的昙花依然盛开得艳,花开的时间未过,却难以掩藏他已经错过的时间。

    整整三个时辰,她已经在这儿等了他整整三个时辰,置身于昙花丛中,凝着眼前一朵开得正艳的昙花,那一张倾城容颜之上,有着难以掩藏的落寞。

    夜晚冷风吹,却不敌心间的冷。

    也不知是他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还是因为有事脱不开身,不过眼下已经快到子时,大概,他也不会再来了吧。

    执起被搁置在身侧的缠枝牡丹宫灯,夕若烟缓缓起身,却在转身的那一刹,微微愣住。

    “云烈王子?”夕若烟意外,微微颔首,也算是见了礼了。

    “真是好巧啊,我们竟然在这儿也能够遇见。”举步而来,云烈唇角含笑,见到夕若烟在这儿,他并未表现出半点儿的讶异之色,可见此刻见面,并非是什么偶遇。

    不过有人失了约,夕若烟的心情已经低到了谷底,也不管此刻与云烈相见到底是巧遇还是有意,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想必云烈王子来此是为赏花吧,昙花一现实属难得,我就不打扰王子的雅兴了,先行告退。”由始至终夕若烟都低垂着头,微一颔首,也不管云烈会是什么反应,她迈步便要离开。

    轻移莲步打算绕过云烈离开,不想,却在经过某人身边之时,手臂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再移动不得。

    夕若烟动了动手臂想要脱离他的桎梏,奈何却是徒劳无功,抬起一张清秀未施粉黛的小脸,她眸中微有含怒,“还请云烈王子放手,我要回去了。”

    “既说昙花一现实属难得,不如就在此陪我赏花如何?”

    不待她做出拒绝,他已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按在一处大石块上坐下,随即自己也在她身旁落座。

    回眸莞尔一笑,那双深邃的墨瞳之中,此刻却是有着一抹难得的清澈浮现,那真挚的目光并不像是在故意为难,倒像是在有心邀请,竟是叫夕若烟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也罢,反正此刻她也睡不着,回去之后也只会是胡思乱想,倒不如在此陪他坐坐赏赏花,也好借此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见夕若烟将手中的缠枝牡丹宫灯搁置在一旁,知她是默认了,云烈心中欢喜,却并不曾表露半分。

    望向面前的一大片昙花丛,他笑问:“南诏国还从来没有过这样洁白美丽的花朵,刚才你说它叫昙花,又说昙花一现实属难得,莫非,此花很是珍贵吗?”

    南诏国有没有这种花他并不十分确定,但至少南诏皇宫之中并没有,而他向来也不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对于面前这些洁白美丽的花朵,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顺着云烈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一大片昙花,再看向身边流露出惊艳目光的他,夕若烟微微有些吃惊,“怎么,南诏国没有昙花吗?”

    云烈如实地摇了摇头,至少他在南诏国生活了二十多载,还真是没有见过,大概是真的没有吧!

    未及多想,听他如此一说,她也就信了。

    “其实昙花在宫中并不算是十分珍贵的花,只是昙花盛开的时间是在夜晚,而且开花左右不过才几个时辰,时辰一过,昙花很快就会凋谢,所以人们才会说,昙花一现,实属难得。”

    凝着她清澈灵动的双眸,云烈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其实昙花还有‘月下美人’之称。哦对了,昙花背后,还有一段很感人的故事呢,不知道王子有没有听说过?”

    夕若烟突然回眸,云烈未有来得及收回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微微有些尴尬,轻轻摇了摇垂下的头颅。

    “那我讲给你听吧!”

    “好啊!”

    “昙花又叫韦驮花,韦驮花很特别,总是选在黎明时分,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绽放。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昙花还是一个花神的时候,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很灿烂,但是,她爱上了一个每天都为自己锄草的小伙子,结果天帝不容,要拆散他们。昙花仙子被贬落凡尘,成为了一生只能够开一瞬间的花,而天帝又把那个小伙子送去灵柩山出家,赐名韦陀。”

    望着眼前的昙花丛,夕若烟认真的讲解着它们背后的故事,情到深处,仍不觉为它们的痴情感叹了一口气。

    而云烈就这么在一旁坐着,耳边虽是听着她讲解昙花的故事,可是他的视线,却从未有过一刻离开她的身上,那姣好清秀的容颜,让他总觉得,她是比花更娇,月更美的人儿。

    她,才是真正美得像月下仙子。

    微微叹了一口气,夕若烟继续讲道:“韦陀忘记了昙花,可是昙花却从来没有忘记过韦陀。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尊者都会上山采集春露为佛祖煎茶,而昙花就选择在那个时间开花,哪怕花开一瞬,只能够见他一眼,昙花仙子也知足了。年复一年,春去春来,韦陀尊者始终不记得昙花仙子,可是她,却从未有一刻是将他忘记过,哪怕轮回千年,痴情也永存心间。”

    其实世间女子真的很可怜,只要爱上了,不管能不能够在一起,她们都始终不会忘记,那个曾经令自己动过心的男子,哪怕一千年,也忘不了。

    情到深处,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云烈微微一惊,竟不知如何是好。

    昨夜在此,他见她是开心的,那笑容,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美丽与自然。他以为她是喜欢昙花的,却不想,昙花背后,竟然还会有这样一段悲伤的故事。

    也许她感伤的不是昙花的痴情,而是她苦苦等待的那人,却迟迟未有能来赴约。

    原来,她是有自己喜欢的人的。